本地汉子们聚做一堆,要么操方言高声划拳,要么磨刀霍霍准备上场。
“jueeeeee~”一头膘肥体壮的生猪被几位黑皮汉子合力按住,它不安地挣扎着,发出一阵阵尖锐的嚎叫,但终究敌不过人们的力量,被压着上了八角桌。
绑着头巾的大师傅,手持锋利的尖刀,伴随着“噗嗤”一声,刀锋精准地刺入猪的颈部,鲜血喷涌而出,旁边的妇女把早已准备好的大铁桶推过去,鲜血很快就把桶装满了,褐色木桌也被血水侵染得黑红
烧火的师傅拿了两个不知名的果子摆放进土窖里,接着用石头大力一砸,火苗“唰”的就冒出来了。窖口附近堆满枯枝败叶和杂物,烧火师傅手不惧火,不断往里添入黄纸枯叶,甚至还有人不要的旧衣服。
火舌贪婪地吞卷着燃料,掀起阵阵灼人的气浪。
生猪鲜血流干,几名本地的汉子连拖带拽,把整猪推进了土窖,这便是最重要的烧猪环节。
蒸腾的热浪裹挟着草杆燃烧的焦香四散开来,分外诱人。
不过他们并没有让这头猪在窖里呆很久,烘烤不过十余分钟便熄了火,几个汉子合伙把猪拉了出来。
整头猪是被直接放在火上烤的,现在猪皮焦黑,看上去几乎是一块黑炭。妇女们立马接手,用水管在猪皮上冲刷着,同时拿着小刀一点点的把猪皮上的焦炭给刮了下来。
烤焦的地方一落地,金黄的猪皮便露了出来。
好不容易刮擦干净了,分割的大师傅携刀而至,他抓握着斩骨刀麻利分割,妇女们捧着搪瓷盆分装肉块,细碎的脂肪粒溅落在周遭的草席上。
这猪除了表皮焦黄,里面的肉竟然还是生的。
猪皮被片出来摆盘;猪板油被割下炼油;三线肉被切块、切条分装,一部分送去烤,一部分留着小炒;纯瘦肉被剁碎成泥,加入腌菜凉拌;猪肠被单独留下清洗,等着送到一旁制成香肠。
整个场子里的男女老少,分工有序,大家对这两天一次的杀猪客流程很是熟悉。
食客区搭着简陋凉棚,木桌上铺着透明塑料,油污斑斑的铁桶里插满了一次性竹筷。
“旧婶!揣肠子了!”一位围着围裙的阿姨朝凉棚里喊了一声。
“来了。”吴增身旁的大婶小声的应了一句,磨蹭着往揣香肠的位置走去,背影看起来不情不愿的。
“这个姓氏有点意思。”吴增抬眼看向旧大婶,她做香肠的动作明显比旁边的阿姨熟练许多,动作干净又利索。
猪皮很快被抬上桌,旁边放了焦香的干辣椒面供大家蘸食。
凉棚里的本地人熟练夹皮蘸料,再配一口小酒,表情美极了。
吴增在陈今身侧将凳子拉近,陈今固执的社交距离瞬间被吴增打破,“这杀猪的样式,大场面吧?”
吴增拿了双新筷子将猪皮捻到陈今碗里,这动作自然得近乎唐突,陈今瞳孔微微放大,他不自觉的侧身拉开距离。
老大一头生猪在眼前放血烤熟,要说不震撼确实是假的,但吴增这般熟练亲近的模样更是让人难以接受。
远处的村民在案板前忙碌着掏出各式内脏,且不说吴增的问题,陈今对着眼前这块猪皮也着实下不去嘴。
“靠近皮的肉是熟的,待会有生肉上来,先吃口垫垫肚子。”吴增自己捻了一筷子吞下,随后凑到陈今耳边,轻声裹着温润的气息拂过:“趁着还能挑熟的。”
这次的吴增的声音难得正经,全然不似寻常的插科打诨,陈今不由得看了他一眼。
“我去复烤一下。”吴增拿起猪皮朝旁边的烧肉摊走去,尾音带着若有似无的叹笑。
陈今对这吃的并不感兴趣,倒是活动本身或许是他了解的东西。他掏出手机想看看这杀猪客的渊源,结果信号却只有3g,一个网页都要好半天才能显示出来。
同桌的旅游团吃得很欢,听他们的口音像是从北方来的,这些个东西对他们来说都是新鲜玩意儿了,村民的每个活动、端上来的每道菜他们都能追着拍个半天。
“熟了,尝尝吧。”吴增端了盘子走回来,猪皮被复烤得油渍渍的。
“啊嘛,小伙子,你这个熟多了,不好吃了!”同桌的本地人痛心疾首道。
“我弟弟喜欢吃烤出油的,香!”吴增把猪皮扒进陈今碗里,维护似的回应道。
这是专门给我的?都到这份上了,再犟着不吃就没意思了。
陈今捻了一块进嘴,味道居然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