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灿看着鮨鱼怪像狗一样吐出猩红的舌头,只是因为半犬半鱼的外貌,反而显得有点可怖。
林灿扔下手中生锈的铁剑,试探着朝前迈了一步,伸出手,它竟兴冲冲地往前游了两下,鼻尖顶上了林灿的掌心,滑腻而又柔软。
此处并不封闭,原本应该积满洞穴的毒瘴并不浓重,在阳光的映射下泛着白色的雾气,解毒丹的也冲淡了林灿体内的毒素反应。
林灿不自觉地露出笑容,将湿透的衣服用内力烘干。
“你知道出口在哪儿吗?”
她用手背轻抚过鮨鱼怪脸颊上细小的绒毛,柔声问道。
鮨鱼怪低吼一声,转身沿着河流的方向游出一丈远。鳍尾有节奏地拍打着水面,溅起水花,细密而光滑的鳞片色泽层叠交错,在微光下五彩斑斓。
林灿肩膀上传来的钝痛让她喘不过气,伤口在寒湿的空气中灼烧般撕裂。她拖着沉重的身体,顺着岸边一步步地朝鮨鱼怪指引的方向走去。
林灿走的十分缓慢,鮨鱼怪似是催促,又快速游回,巨大的身体在水中划开一道道漩涡,带着水汽与微微的腥气靠拢。下一瞬,那条粗壮有力的鱼尾轻轻探出,将她整个托了起来。
林灿吃惊地睁大了眼。
鮨鱼怪将她悬空扔起,抛到了它的背上。厚重的背鳍展开,如同撑开的巨大羽翼,将林灿牢牢护在中间。
鮨鱼怪低低地发出一声哼鸣,随后载着她,稳稳地逆流而上。
两岸的风景呼啸而过,河面愈来愈宽,最终鮨鱼怪在一处石头搭建而成的巨大建筑前盘旋了几圈。
林灿抬眼望去,那座石坛矗立在河水中央,如一尊沉睡千年的巨兽,静默俯瞰着这一片死寂的地下世界。
它表面布满了风侵水蚀的斑驳痕迹,隐约还能辨认出斑斑血迹与断裂的兵刃痕印。
石坛之下,是一圈巨大的洼地,像极了被战火焚烧过的旧战场,残断的铠甲、破碎的兵刃,零零散散地镶嵌在岩石之间。空气中仍残留着一股难以散去的血腥与铁锈味。
坛中央,一座巨大的方形平台微微隆起,似乎有什么东西。
林灿踮脚跃上石坛,缓慢地踏上石阶,濡湿的靴底踩在冰冷的石板上,回响出空旷而沉重的声响。
八十八阶的石阶整齐而森然地矗立而上,背后,鮨鱼怪静静地望着林灿,宽大的身躯时不时划过水面,似乎在期待什么。
林灿攀至高台,正中央,是一座一人高的王座,旁边一柄古剑静静地插在石座之上。
那剑锋刃冷冽如初,缠绕着已经干裂的暗金色丝绦,剑脊上隐约可见细密的纹路,更诡异的是,整柄剑似乎还在微微震颤,若有若无地散发出一种古老而低沉的战意。
林灿眺望四周,高台四面,被浩浩荡荡的暗河环绕,水面泛起粼粼微光。
更远处,则是大片残破的土地。
断裂的石柱东倒西歪,巨大的兽骨和破碎的战甲半埋在淤泥与青藤之间。偶尔还能看到倒塌的石制战车和风蚀的旌旗杆,只剩孤零零的骨架矗立。
景色极尽震撼,林灿站在高台之上,仿佛能听见战马嘶鸣,铁器交击。
忽然,鮨鱼怪高声吼叫了一声,而那柄古剑,剑身微不可察地嗡鸣回应,震得石座下方的浮尘簌簌而落。
转瞬又回归寂静。
林灿看向王座,其上刻着古老的咒文,隐约可见一种奇怪的纹章。
想到这,林灿握着风眠的手一紧,霎时间,心中一阵讶异:“为何那王座上的纹章和葬星阁的记号如此相像?!”
落魂崖底显然是有线索,自己需要故地重游,林灿下定了决心。
而在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天琛会已然接近尾声。
忽然,林灿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她将风眠收入箱内,直接离开了摘星楼。
而在她离去后,沈望之再次来她的雅间。
其内空无一人,沈望之负手而立,眸色晦暗不明,低声吩咐身边亲信侍卫:“去查查她的来历。”
侍卫领命而去,桌上残余的果核有些狼藉,沈望之眼底掠过的一抹不易察觉的冷意与兴趣交织。
“师父!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柳葶苧归来,兴冲冲地推门而入。
可刚说一句,却身形一滞,喷出一口鲜血,倒在了林灿房门口。
林灿冲到她身前,只见柳葶苧身体止不住地抽搐,让林灿几乎有点压不住她。手上、胳膊上的流出的鲜血逐渐浸透了衣衫,瞬间蔓延至全身,身上就开始出现大大小小的伤口,几乎快变成一个血人。
柳葶苧的脉搏微乎其微,她声音沙哑着直喊疼,又不断颤抖着喊冷。林灿用被子紧紧裹住柳葶苧,将她半抱在怀里,血迹一路从房门拖至床上。
“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