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二人转过头看去,就见到大殿中央的火堆旁,正有一位面色苍白的少年正直起上身,挣扎着要坐起来。
这么一番动作,直接让她本就惨白的面容越发难看,看她额头密密麻麻的汗水,就知道她只是动作一番,就已经虚弱得承受不住。
“慧姐姐,你千万别乱动,等我来扶你。”看到好友的动作,门口少年再顾不上白衣青年,连忙跑过去将其扶起来。
靠在好友怀里,少年再度请人进来:“官人请来烤烤火吧。”
与此同时,她的视线看向了青年手中的桃枝,黝黑的眼睛迸发出璀璨的光芒,而她显然也没有遮掩自己视线的意思。
有意思,是“看”到她刚才用桃枝扫过少年肩膀,打散了缠绕其上的黑气,所以才如此热切?
屋中场景,少年表现,皆如掌上观纹般被青年洞悉眼中。
她大方的走进庙子,在火堆旁坐了下来。
面色苍白却满脸是冷汗的少年冲青年拱拱手道:“小生陈法慧,字不愚,乃是今年参加秋闱的考生,如今正同好友一起从家中返回县中书院。不过路上遇到点意外,这才来了此地歇脚过夜。”
说着,陈法慧捏了把身后少年的胳膊,少年立马知机,却不情不愿:“我名山光野,字晖,同慧姐姐一起的。”
这下,对面两名少年,都将目光投向了火堆对面的青年。
此人在门口时还不显,可当她坐在火堆旁,那光艳俊美的面容,宛如一座金山一样耀眼夺目。可若是只关注她的相貌那就大错特错了,陈法慧眼力过人,自然能看出此人渊渟岳峙般的气度下藏着的是对自己的极度自信和气定神闲。
再加上她因为身体极度虚弱,反而看到了世界的真相
——阿野之前被那恶鬼抓了一下膀子,在她昏迷之前就已经喊疼了,可她扒开阿野的衣服,却是连一丝红印也没有看见,她当然相信阿野,知道恐怕是她看不见的鬼魅手段在折磨她,可还没等她想出办法来,就被体内的寒气冻得昏迷过去。也是因为她心中挂念好友,即使昏迷也不安宁,迷迷糊糊间听到阿野崩溃的叫喊时,她竟硬生生从昏迷中清醒了过来,只那一眼,她就被那身着白鹤一的青年摄住了,她看见,那根娇艳的桃枝,只轻轻碰了一下阿野的膀子,其上缠绕的黑气就这样烟消云散了。
是她太过虚弱所以才产生了那般错觉吗?
还是说,
其实是她魂魄不稳时短暂的看到了世界的真相?
眼前之人了然的目光告诉她,是后者。
所以,她们二人能否渡过今晚的难关,能否活命,就要看眼前之人了。
她必须无所不用其极的讨好她,祈求垂怜,换得一线生机。
“在下杨昭明,不过一隐居山林的山野闲人罢了,此行目的,也是春照县城,不知道县城房屋贵不贵,要是不贵,我倒想买一套。”此人正是从春照山下山的杨昭明,此时的她,正一派闲适的坐在火堆旁,见火有些蔫儿了,便顺手给火里添了几根树枝。
杨昭明?
陈法慧暗自回忆,却仍没有忆起周围几个县城有这样一个人物的,是骗她?还是真如对方所言,她原本是隐居山中的山野闲人,故而名声不显?
但不管怎么样,对方都只是她们现下唯一的出路,想明白这一点,陈法慧在山光野的怀抱里勉强坐直身体,“杨大官人……”
杨昭明伸手止住了陈法慧的称呼,“要是方便的话,叫我先生吧,大官人这称呼听起来,好像我马上要挨一棍子了一样。”
陈法慧一愣,看对方嘴角带笑,显然并没有生气,虽然她不知道杨昭明为什么不愿意被称呼大官人,但她还是从善如流的改了称呼,甚至在身后山光野嘟囔“读书人的先生是能随便称呼的吗?”的时候,一拐子戳到她肚子上,成功让她闭了嘴。
陈法慧已经感觉体内寒气即将再次袭来,想必她坚持不了多久就会又一次陷入昏迷,这一次,她就不知道能不能这么好运的自主醒过来了,甚至会不会就此陷入永眠,也是一个未知数。
生命的威胁再加上背后阿野的心跳,让她迫切的想要找到破局之法,甚至语气过分直白,只为对方能够更好的理解她的意思:
“杨先生,今日一见,我只觉得先生宛如天神降凡,只想同先生亲近,还请先生给个机会。虽然我在县城并无根基,但我身后这位,她的祖奶奶是春照首富,且尤其爱她,所以她家财颇丰,若是先生愿意明日同我们一起前往县城,如今城中心的那处宅院,我可为我这位好友做主,暂借与先生居住,一应吃穿住行,皆由山晖负责。”
不管求财还是其她,最起码也要保住她们的性命,这才有后来不是吗?
即使背对山光野,陈法慧也能猜到她瞪大的眼睛和吃惊的面色,但她知道阿野不会反驳她,即使心中疑惑,也只会在事后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