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康谷从水里出来,就是漫天飞舞的桃花花瓣,这些花瓣厚厚的铺就开来,在地上,在水面,粘连在她的身上,就好像好友对她最后的告别。
“再之后,就是我预感不妙,赶到玉碗峰,就看到黄丹一口咬掉侯月的头,在包围中杀出一条路来,她要逃。”
康谷冷笑,她又怎会让黄月逃掉,那时她心慌意乱,对黄月为什么来到玉碗峰感到不妙,更因为她和黄月大战之时,她的好友居然悄无声息,这完全不正常。
她发了狂,即使比不过伤好后恢复巅峰的黄月,却也拖住了她。
她有一丝当康血脉,为了留下黄丹,她激发血脉,大地震动,只要站在地面上,她就能获得源源不断的力量。
后来,那是一段血肉模糊,透着血光和疼痛的回忆。
当她得知了桃旭的死讯,知道在那高大树木中,她的好友的灵魂已经消散,她在狂怒中亲自将黄月开膛破肚,挖心吃下,甚至残忍的将她肚子里孕育的蛋,都用法力湮灭了生机。
也因为黄丹死得太快,反而连审问她的机会都没有。
在知道黄丹有可能是金蝉脱壳,甚至那枚蛋都是假的之后,康谷便绞尽脑汁回想,努力将事情经过讲得很细,正说到没法审问,杨昭明便挑眉:“黄丹的魂魄呢?”
康谷一愣:“一起围攻黄丹的群妖,有好几个都擅长灵魂攻击,兴许是当时就打散了吧,跟我一起巡查春照山的,是当时城隍座下新晋夜游神,她尝试过勾魂,但却失败了,料想,此妖一定是神魂俱灭了,倒是便宜她了。”说到最后,她颇有些咬牙切齿。
“你可还记得那夜游神的名字?”杨昭明再问。
康谷有些疑惑,难道这位神人认为那位夜游神有猫腻?可她左思右想都想不出破绽,便好奇道:“那位夜游神名叫赵曾,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她有没有高升。不过你提到她,是有什么怀疑吗?当年多亏了她用勾魂链锁住黄丹一个呼吸间的时间,才让我们能够成功斩杀黄丹,若她有问题,又是在哪里动的手脚呢?”
杨昭明不置可否,反而问向桃蕤:“当时你接替桃旭妖身,可有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
桃蕤在地黄峰一直是禁忌的存在,好在她自己也知道,所以即使迫不得已来地黄峰,她也会快速办完事情,如今呆在此处,她看见好几次康家祖母在看她,眼中情绪变幻莫测,要不是杨昭明在这里,恐怕她早就找理由告辞了。
如今杨昭明问她,当年她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因为二十年前已经被康谷逼问了许多次当时发生了什么,再加上她是因此而获得新生,所以她很熟练的就说出了当年的情况。
“当时的我,还叫做朱蕤。”
二十年前的朱蕤是一只跟随水中尸身顺流而下的鬼魂,因为七七已过,又没有勾魂使者前来引她入幽冥,便一直在水中飘荡,但水中多精怪,喜食魂魄的也有不少,来到黑河时,她就要被吃掉了。
千钧一发之际,她被好奇外界风景的桃旭救下,甚至她还允许朱蕤将自己的尸身埋在玉碗谷,所以朱蕤很感激她,也应她要求,给她讲了不少外界的事情,那些场景有些是她亲自看到的,有些则是在书上看到的。
朱蕤虽身死,却不自哀自抑,就连随尸体顺着黑河流淌的过程,也被她说的十分有趣,桃旭第一次接触这样的人,觉得很好玩,也很欣赏朱蕤的为人处事,为了让朱蕤能长久陪伴她,甚至将自身所结灵桃赠与朱蕤,让她可以阴魂凝实。
所以,朱蕤对桃旭十分感激,将其视作恩人。
“恩人?哼,若不是你讲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扰乱桃旭心神,她又怎会匆匆突破,落得个根基有损的下场,如今是你得了桃旭的遗泽,谁知道这是不是你故意为之?”康谷明明是地黄峰野猪族群的老祖母,平时最是稳重大气,尤其她的孙儿还在这里,就更会端起架子。可当她遇到同桃旭有关的事情,却还是会失去理智,要不是有杨昭明的存在,康谷现在也就不止是呛声了。
桃蕤显然对这样的场景已经很熟悉了,也早解释过无数遍了,如今,不过是再重复一次罢了,而且康谷有怨气,难道她就没有吗?难道桃旭不是她的朋友她的恩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