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性格豪爽,却殊爱美人。且不提他身旁伺候的十几位窈窕侍女,他在扬州城的青楼楚馆里还有若干红颜知己。老王妃对此愁眉不展,时常拉着我的手叮嘱我:“下次世子再往那些肮脏地方去,你可千万要拦着他。”
我本不过是侍医,如今却像是世子的跟班,世子若是有什么不适,王妃要拿捏我的错处,世子若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我也要跟着受罪。我皱着眉头端着手里的药酒,一边推开世子卧房大门,一边心里暗想:“世子不会听我的,犯了错却要连累我,得想个办法一举两得才是。”
卧房里,世子正斜坐在茶几前,手里捏着一封信。看到我来了,他微微笑起来:“阿秀,今晚听水楼有花魁大会,那边派人送了帖子来,你收拾一下晚上随我去,带你见识见识偎红倚翠的滋味。”我面不改色地点头,蹲下去挽起世子的绸缎丝绔:“世子正好泡了药酒再去。”
世子揉揉我的发顶:“阿秀,说了私下里叫我承佑便是,你怎么又叫错了?”我从善如流:“那边请承佑抬一下您的玉腿,放到这边的榻上,我好帮您按摩。”世子被揶揄一下也不生气,笑眯眯地放好腿,仰起头舒服地叹了口气:“祖母果然不曾看错人,自从有了阿秀,身边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安排妥帖得很。”
时间一晃而过。
夜里柔水河畔挂满了灯笼,散发出暖黄色的微光,照应着波光粼粼的河面,宛如迷离的梦境。世子在人群的簇拥下登上了最奢侈华贵的画舫,七八个娇媚的船娘齐声唱着船谣,沿着柔水河岸撑着船轻稳而行。
对岸就是听水楼的台子,远望去台上灯红柳绿好不热闹。形形色色的人穿着五颜六色的衣裳在高台上穿行,花枝招展的男娼女妓不时发出听不清的欢闹声,台子一侧的乐班也已准备就绪,偶尔响起清远悠扬的琴筝脆鸣。
知府家的公子举起酒盏笑对世子:“敬世子。”我从身侧的侍女手里接过酒壶,袖子轻抖悄然撒了些粉末进去。世子一把握起酒壶,我在一旁低声道:“殿下,少饮些。”世子摆摆手,举杯饮尽:“不碍事的。”说完又和那些公子们聊得欢喜。
我笑了笑,安安稳稳坐在世子后侧,慢条斯理地吃着点心。
酒过三巡,对岸台上的美人开始跳舞。
盐商赵家的大公子注视着台上,突然高声吩咐小厮将桌上花枝送给露浓姑娘。其他的公子们也纷纷兴起,画舫内一时间人声鼎沸。知府公子笑道:“世子的花要送给哪位呢?”世子懒懒依靠着画屏,握着酒盏醉得有些不清醒,他扫了一眼台上,吩咐我:“送给中间那个穿红衣服的女人。”
我定睛一看,正是赵公子瞧上的露浓姑娘。赵大公子也不扭捏,爽快道:“既然殿下喜欢,我也不和殿下争夺,露浓姑娘便归了世子,诸位还有异议?”他促狭地环视四周,公子们大笑着称是,世子也笑起来,气氛很是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