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族的速度很快,摆脱埋伏后,妖族带着人族军队不眠不休地赶往京城。
一日后。
宣德帝早早收到孟承烈承来的由妖族人送来的密函,命人拦住当日原本正要出城的永亦,当他们来到城楼之下,周遭百姓已被驱逐开,却依然有围上前者,伸着脑袋好奇观望。
一行浩荡的队伍在城楼下约莫等了半盏茶的功夫,终于看到远处慢慢变大的一团黑影。
妖王的飞轿落下荡起一圈圈尘埃,最先看清的是抬轿的牛妖,高高大大的身躯,脑袋上顶着大而弯的漆黑牛角。
宣德帝安坐于明黄的轿撵内,禁军行队皆神色肃穆严密护在四周,孟承烈与国师越丘并列在前,永亦立于右后方。
三人的目光直直落在从飞轿珠帘后中隐隐的小山似的白胖身影。
旋尤撩起遮挡的珠帘,周身的气势散开,“吾乃妖王——旋尤!”
声音浩荡,荡漾开来。
清清楚楚传入明黄轿撵内宣德帝的耳中,围上来的人群皆停滞了向前探看的动作,禁军之中亦有人下意识失态,挥动起手中长枪。末尾国师弟子一行,杜恩等人手持着剑,警惕万分。
孟承烈回首喝斥,禁军中这略微的骚动平息。越丘对身后一众弟子毫不在意,目光落在妖王旋尤身上一错不错,永亦目光游移在他与妖王之间,眸光忽暗。
不远处茶楼,渚青三人被一群人挤在最中心,倾倚着栏杆。
为妖王旋尤所救的将领领着一行满身血污的士兵来到孟承烈面前,眼神交汇,孟承烈侧开身,那将军便走到了宣德帝轿撵前。
不多时,明黄的身影步履不紧不慢,笔直地越过永亦三人,停在旋尤那面团似的小山前十余步。
“朕为人族天子,号宣德。欢迎妖王旋尤。”宣德帝目光如炬,身姿挺拔,字字铿锵。二者身形相差数倍,气势却丝毫不落。
“人族与妖族数十年前达成和睦,今日你我二族未到百年来再次共谋。”旋尤展缓片刻,却并未给宣德帝留有片刻思虑,“若说数百年前,妖族有旁门邪道者祸乱,以食人血肉,刨心挖肝,构陷妖族,更甚者食同类,为此你我二族达成协定,立诛邪塔镇压妖邪。当初商议好由你们人族看管,可如今邪祟出逃,侵害到我们妖族境内,为此我也不能坐视不管。”
“只是没想到,人族道法竟凋零到这个地步。”
旋尤似叹非叹的声音停顿,白胖的脸上,眯成两条缝的眼睛落在宣德帝身上。少许的奚落中带着审视。
“妖王何意?”宣德帝眉尾扬起,眼中不见惑意,尽是冷然。
永亦在不远处听着二人的对话,垂眸思索妖王那话里有话的模样。
活过数百年的妖王,知晓的事自然不少,是敌是友,却难分辨。
“数百年前,吾还是一将将化形的小妖,彼时天清观乃道教之首,据说自诛邪塔立,汇天地之灵以镇妖邪,为此人族道法不昌,道教便慢慢沉寂民间,传说中的天清观也不在问世。而我们妖族也因此修行渐难,不易化形”旋尤目光放远,像是在诉说一件往事,转而忽然提起越丘。
“妖邪出逃后,天清观弟子越丘现世。可据我亲眼所见,天清观不知何时灭门,百具枯骨上还残留着些许未消散的邪气。”
此话一出,周遭听清的众人心头一惊,皆知国师出自天清观,一直以下山历练的天清观弟子自居,可从未提起过天清观灭门之事。就连宣德帝眼中也浮现点点疑虑,而作为矛盾指向的越丘依旧一脸淡然,瞧不出情绪真假。
“有何证据?”永亦上前一步至越丘身后,捏紧手中剑柄提防。若真如妖王旋尤所言,国师此人包藏祸心,只是不知这外衣之下,裹挟的秘密是大是小。
迷雾散开得斑斑点点,连不成一片。
或许只要一条脉络理清,此前种种让她感到疑惑之处便有了答案。
旋尤既提及此事,手中定是有证物,就在他准备向众人明示之际,一声尖锐怪异的鸣叫打断了旋尤的动作。
一团遮蔽天光的黑雾,越来越近,直至将要覆盖半座京城。
周遭的百姓惊慌起来,拥挤推搡着想要逃离。人群的慌乱一时遏制不住,就连渚青所在的看台处,众人纷纷往楼下奔走,若不是一常一行动作快,旁侧依在围栏处的人差点被挤下去。
“多谢二位师傅。”那人惊魂未定道过谢后,匆匆忙忙随人群奔走而去。
看台瞬间冷清,楼下街道拥挤混乱,惊慌声哭泣声以及叫骂声不绝于耳。
一常一行看向渚青的眼里带着些许无措,许是想要安抚民众,却怎地也发不出声音,或许也预料到在此时此刻没人听得进他们的话。
在孟承烈指挥下一队人马将宣德帝护在保护圈中,紧急关闭的城门外皆是密密麻麻的魔物,嘶吼着拍击着城门,震动的大门发出沉闷的声响,一声一声,城墙上的碎石随着振动簌簌落下。原本在城楼上的士兵很快反应过来,挽弓向城楼外的魔物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