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时与抬手制止:“王齐,你要的东西到了。”
王齐仗着手里有沈以宁,丝毫不惧,不依不饶:“莫非你和她早就暗通款曲?”
他无意知晓沈以宁和裴时与的关系,但如今败在裴时与手里,他心有怒意无处发泄,只能说些浑话来激怒裴时与,却不料裴时与不接他的招。
他瞟一眼院中的马匹,裴时与确实按照他的要求牵了匹好马来,他缓慢后挪着,生怕一个转身,就中了裴时与的冷箭。
“你们不许跟着,等我安全离开溪州城后,自然会放了她,不过到时候荒郊野岭,她是死是活,全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王齐!”
原来裴时与的软肋是这女人的安危,见无意的一句话达到了惹怒裴时与的效果,王齐摇头笑着:“裴将军还真是,少年心性。”
在水缸中的沈疏香死死咬住下唇,这姓王的污言秽语全数落入了她的耳朵,这老贼使用倒钩箭不说,还敢在箭头上喂毒,如今竟然还挟持她的娘亲,说些恶心人的话,她今日便要新仇旧账一起算!
她冷眼盯着王齐逐渐靠近水缸,在心里默默计算着距离,三步、两步、她这次要一击即中,就是现在!
“哗啦!”
混着浮萍的脏水泼溅开来,沈疏香湿漉漉的白衣在月夜下泛着冷光,散乱长发全贴在煞白的脸上,在王齐惊愕转身的刹那,她猛得扑上去攥住他握刀的手腕。
“松手!”沈疏香狠狠掐着他的手腕,用力将他手臂反折,将全身力气都压了上去:“今天看姑奶奶要你的命。”说着发狠咬了上去,竟咬下王齐一块皮肉。
注意力全在裴时与身上的王齐本就被女鬼似的的沈疏香吓了一跳,后面更是对她扑上来的动作躲闪不及,右手吃痛松劲,整个人被沈疏香按倒在地。
沈以宁趁机挣脱钳制,众人见状一拥而上,把王齐死死按着,其中沈疏香的喊声尤其响:“敢伤害沈以宁,今日就送你去地下见谢朝绮!”
场面乱成一团。
裴时与好容易才在人堆里把沈疏香拽出来,沉着一张脸,声音比夜风更冷:“沈疏香,空手夺刃,你疯了么?”
沈疏香瘫坐在地,剧烈喘息着,疯?她才没疯!
她曾说过的,在军营里她可以做很多事,洗衣做饭,铺床叠被,挡刀挡枪……如今,她全数做尽了。
只要沈以宁没事就好。
沈以宁连忙拿干燥衣物将湿透的她裹了个严实:“疏香,你的手受伤了……”
沈疏香此刻才发觉自己掌心正汩汩冒血,后知后觉的痛感令她皱眉哀嚎:“嘶……我的手好疼……”
她实在是一个很易受伤的人。
不料立在一旁的裴时与抱臂冷笑:“命都不要了,还嫌疼?”
沈疏香瞪他一眼,从怀中拿出褐色药瓶,递给沈以宁:“这是箭毒的解药,你快拿给殿下。”
“可是你的手……”沈以宁的眼泪瞬间落下,如今谢知凌和沈疏香都因为她受伤,她突然想起了阿叶的话。
“我没事,”沈疏香见状忍着痛意,为沈以宁擦去眼泪:“殿下伤得更重,他更需要你。”
“还有我在这,”裴时与又换上了一副温柔的神色,轻拍着沈以宁的肩:“以宁,你放心去照顾殿下,我会找医师治好沈疏香的伤。”
等沈以宁一步三回头地离去后,两人之间的气氛竟变得尴尬起来。
沈疏香低头不语,在衣服上胡乱擦着手上的血,这伤口原是比她想象的还要深。
“现在知道疼了?”裴时与走近蹲在她身边,平静的语气在沈疏香听来满是嘲讽:“不是说在那里等着么?为何又乱跑?”
“要你管。”
沈疏香下意识还嘴,耳边却传来裴时与的一声轻笑:“不要我管,那你先前找我做什么?”
那旖旎暧昧的场景自动浮现在沈疏香眼前,她颇为羞恼地转头:“不要再提那件事了……”药性散去的她没了那股冲动,完全不敢面对裴时与在她身上留下的印记。
“就当是我找你帮忙,欠下的帐我日后会还给你的。”
“还给我?”他真想看看她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她到底把他当成什么呢?
可他低头便见她苍白的小脸,无血色的唇,脖颈上的掐痕和流血的手掌,心中的那股怒意刚出现就被掐灭。
他起身不再看她:“医师很快就来了,自己忍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