拇指指甲大小的琥珀被捏在指尖,灯光下,泛着圆润金黄的光泽:“这不是我的琥珀。”
弘楔的脸色有些不好,“严贞,又或者那个秦道长,他们李代桃僵,换走了我的琥珀。”
“咦,”纯嘉右手支起半个身子,眼睛微微眯起,“这么无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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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云蔽月,夜色浓重。
一僧一道踩着屋瓦慢慢向前。
“如果足够谨慎,那秦道长大概会布下障碍,阻拦旁人。他虽道法不强,解决起来不麻烦,但万一伤了严柏风,又或是惊动了旁人,你我却还是有些说不清。”
“其实要我说啊,你我就应该干脆撒手不理。本就是无偿救人,如今人家明明白白地拒绝,不需要我们,那何必要自讨没趣。你们佛门不也说缘来缘去,不必强求嘛。”
“不要曲解佛经的意思。”说话间,弘楔天眼重开,将周遭环境扫视一番,“遗世独立那是你们道家,济世救人才是我们佛门——人人皆可得救,不分身份性情。”
身后的妖道“啧”了一声。
弘楔没理他,“严柏风门外有两个家丁值夜,房内是秦道长带来的道童在值守,不过这会儿有些不清醒,正频频点头打瞌睡——你确定要下去看看?”
话音刚落,身后之人便没了踪影。
弘楔一愣,试探着伸出手去,五指展开,刚要左右虚晃,不曾想一把被人拉住了手腕。
清朗的笑声低低响起,满是玩笑得逞后的得意。
弘楔用力甩开对方的手。
“一个道法比骗术还弱的后辈,你怕什么,这么束手束脚?”纯嘉重现身形,一张符纸轻飘飘坠落,纯嘉伸出两指,轻松接住。
“我并非怕他。”
“知道,”托起弘楔的手腕,纯嘉把符纸塞进袖中,“小弘楔慈悲为怀,不仅想要救人,也不想伤了和气嘛。”
符纸微黄,上面用丹砂画了弘楔看不懂的符文,此刻在他左腕上缠了一圈。弘楔怕念珠将符纸碾破失了隐身的功效,便将念珠解下,重新缠到右手腕上。
“此乃隐身符,符触肌肤,心随意动。”纯嘉五指为梳,拢拢头发,突然又想到什么,“你看,小弘楔,因为你的缘故,贫道现下连个梳子都没有,梳头都要用手了。”
弘楔心里想着不要被他带偏了话题,嘴上还是没忍住接了话,“——你明明还有一把青玉梳。”
“那是晨起时用的,过了酉时就该用木梳啦。”几下缠好长发,重新用桑木枝簪好,纯嘉又提醒他,“小弘楔,回去别忘了我的相思木梳。”
弘楔没出声。
“好啦,”纯嘉浑然不觉,“我们先瞧瞧严柏风怀孕的日子,估计一下时间,你也顺便找找你的琥珀,虽然不太可能,但万一真的被放在了严柏风卧房里,那也省了不少麻烦。”
隐了身形,两人从屋顶悄然跃下。
越过值夜的家丁,推门之时,门梁上悬挂的木人突然无风自动,那巴掌大的木人目若琉璃,黑暗中也熠熠生辉,乍一看让人心中发怵。割开裂缝的嘴上,一颗铜铃马上便要响起。
弘楔心中一紧,未及动手,旁边忽然吹起一阵轻风,好像纯嘉抬起了衣袖,轻轻一拂,那木人便一动不动了。
连琉璃般的眼睛也失了光彩。
一个耳语般的声音响起在身旁:“这是小道士用来查探周围人事的‘眼睛’,雕虫小技,不足为虑。我们进屋。”
卧房的门,悄悄打开一人宽的距离,又在一个眨眼后,迅速阖上了。
无声无息,即便有人看到,也只会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捧剑的小童靠在床边,两个眼皮上下打架,脑中正天人交战得厉害。弘楔双唇阖动,吐出一个梵音,沉重的睡意袭来,小童没怎么挣扎便彻底沉入了梦乡。
两人双双现出身形,来到床边,细细打量着昏迷中的严柏风。
“小弘楔——”
纯嘉的气音拂在弘楔耳边,让人有些发痒,弘楔忍不住别过脸去。
“——你有没有觉得,这严柏风,长得特别俊俏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