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惹不起,她还躲不起嘛。
这次真是失误,下次她直接躲走,有本事他就让陆燕萍辞了她。
她沿着墙根下慢腾腾地走着,分析自己的心态。
说到底,是她心虚了,吃了人家里的肉,这才导致一连串失常。
日头渐渐毒起来,她拿出手绢想擦汗,却发现是给袁砺擦粥的那一条。
出来的急,她没带别的手绢。
这条手绢,她也不想要了。
她直接把手帕给扔到了门外路边的泥地里。
一大早,就听着吵架的声音。
大院里住的都是知识分子,很少有人吵闹。
她有些好奇地看过去。
原来是余翠翠。
“我都拿家里秤给约过了,就是少了半斤,上次拿来少八两,你天天这半斤八两的,是觉着咱们好糊弄呗。”
太阳底下,余翠翠一张圆脸显得有些稚嫩,但她一串串连珠炮却轰得黄师傅喘不过气来。
“你这丫头,怎么就糊弄了呢?”
“怎么就不是?咱们大院一共三十来号人家,各家各户都缺个半斤,你自己算算吧,这是多少,黄师傅,你可别看我年纪小,我不好糊弄。”
“你——”
大院里谁能吵得过余翠翠呢。
梦里,余翠翠找她说过几回话。
她看余翠翠老是来找袁砺,并没有给她好脸。
现在嘛……
吵就吵吧。
显然吵不过的黄师傅直冒汗,他急地四处看,周围围拢了几个看热闹的,已经开始窃窃私语,看他的眼神也不大对了。
他眼尖,看见了林月歌的背影,忙把她叫住。
“哎,小林同志,我昨天才给你们袁家送去的,你来评评理,到底有没有缺斤短两。”
林月歌没回头,只回了句:“我不知道,陆老师称的。”
黄师傅叹气:“哎,你这娃。”
余翠翠听到袁家几个字,顿时打住:“算了,今天我跟你吵累了,下次你斤两给足了。”
黄师傅怕她反悔,麻溜推走了小车。
林月歌没走几步,就被余翠翠叫住了。
余翠翠穿着布拉吉,裙子腰身有些紧,方才吵架又是掐腰,又是指点,站在林月歌面前直喘气。
“哎,你就是袁砺家新来的保姆?”
林月歌点了点头,她现在并不反感余翠翠。
“那感情好,我有空找你玩去,咋样?”
林月歌又摇了摇头:“不方便。”
“哪儿不方便啦?”
余翠翠不理解。
“那是主人家,你找我来玩不方便。”
余翠翠有点儿似懂非懂,袁家规矩这么严吗?
“那成,你要有什么事去办,把带孩子出来,我帮你看一会儿。”
她倒还挺豪爽。
林月歌第一次觉着,或许之前她看人的眼光有问题。
全被袁砺给弄坏了。
于是她朝余翠翠点头,感激地笑了笑。
“那倒不用了,我自己能行。”
余翠翠有点儿眼晕,心道,袁家的新保姆,也忒好看了。
刚开始她还闷闷不乐,袁砺家保姆这么好看,怎么成。
如今美人一笑,她也跟着乐陶陶起来。
哎呀妈呀,真好看啊。
好看,说话又好听。
余翠翠一时恨不能天天看着林月歌笑。
林月歌带孩子回屋等着陆燕萍回来奶孩子。
余翠翠是陈家的半个亲戚,算是来帮忙,并不能称她做保姆。
她敢和黄师傅吵起来,不露怯。
她和余翠翠约了有空再见面。
入夜,林月歌带着袁小宝在院子里走着,拍出几个奶嗝来后,袁小宝不再哭了,咿咿呀呀地跟她聊着。
“哦,小宝想说话了是吗?”
她捏了捏他的小脸蛋,他伸手来抓她的手指,她就索性跟他躲着玩。
最后他还是抓到了她的手指,一抓就往嘴里塞。
“不能吃。”
她不给他吃,他就把自己的小拳头塞到了自己的嘴巴里,口水直流。
她拿出手绢给他掖嘴角。
她没有再多的手绢了,之前那块好的给扔了,只剩下这块了,发黄,也有些粗硬。
半夜,陆燕萍喂完夜奶,望了望东边院子。
房门紧锁,也没有动静。
她敲了敲门,还是没有任何回应。
晚饭后就没见袁砺回来。
“他回来过吗?”
西院的房间正对着他的屋子,林月歌一直照料孩子,睡眠浅,院子里有动静,她都知道。
她摇了摇头:“没听见。”
“这孩子,自从……”
陆燕萍长叹口气,叮嘱林月歌:“今晚他没回的事,就不用给老袁知道了。”
林月歌乖巧地点头:“嗯。”
她不掺和袁砺的事儿。
梦里,袁砺也有过一次夜不归宿,她也跟着一晚上没睡着,拼命想知道他去了哪里,会不会和哪个姑娘在一起。
现在……
她没有太大的感觉。
袁小宝趴在她的肩头睡着了,发出轻微的呼噜声,奶香味淡淡的,可真好闻。
她亲了口袁小宝的额头,把他带到房间里去。
刚要关窗户,院子门打开,袁砺颀长的身影出现在了月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