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怎么不说话?是哑巴?还是被我说中了?”
“我还以为是谁呢?几只丧家犬。”温芷筠缓缓从回廊转角处转出,声如珠落玉盘,“五妹妹,过来。”
温棠梨起身,站到了温若筠面前,并轻声唤道:“姐姐……”
为首的人哆哆嗦嗦地开口道:“温大小姐,我们不知道她是您的妹妹……”
“难道不是我的妹妹就可以随意欺辱了?人应该要为自己说的话负责。”温芷筠的语调不高,听起来并不是刻意强调。
温棠梨瞳孔轻轻收缩,眸中流露出一丝诧异地看向这个温府的嫡长女。
窗外微风拂过,卷起书页沙沙作响。
温芷筠:“棠梨,今天的第一课,学了什么?”
温棠梨:“读书的意义。”
温芷筠唇角含笑,示意她继续,“好,说出来。”
“读书之要在于明达事理,洞察是非曲直,深安廉耻之道,而非以世俗之见将人妄分为三六九等。”
温芷筠眼中滑过一丝赞许,抬手轻抚她的发髻,随后带着她一起向外走,“带你去见见大哥,他现在应该在演武场或射圃,正好我带你逛逛书院。”
“谢谢姐姐。”
两人踏出书斋,迎面便是一阵清风,卷着书院特有的墨香与草木气息。
青石板铺就的小径蜿蜒向前,两侧古柏参天,枝叶交错间漏下斑驳的光影。
远处传来学子们朗朗的读书声,与檐角铜铃的叮咚声交织在一起,仿佛一曲悠远的古调。
穿过一道月洞门,眼前豁然开朗。
温芷筠指着前方一片竹林,“穿过那片竹林,便是大哥常去的射圃。他总说,竹林清风最宜静心。”
一片开阔的演武场上,射圃的箭靶整齐排列,箭矢破空之声不绝于耳。
温棠梨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裴砚之一身玄色骑射服,袖口紧束,腰间挂着一个“卿”字玉牌,衬得他身姿挺拔如松。
他侧首,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紧盯着远处的箭靶,眸中迸发出一丝冷冽的光芒。
他缓缓搭弓,骨节分明的手指扣住弓弦,动作沉稳而从容。
弓弦紧绷的瞬间,他的神情愈发专注。
风拂过他的发梢,却未能扰乱他分毫。
“嗖——”箭矢破空而出,带着凌厉的呼啸声,直直刺入靶心,箭尾颤动,发出低沉的嗡鸣。
裴砚之莞尔一笑,随即收弓而立,姿态从容,仿佛方才那一箭不过是信手拈来。
裴砚之侧过头,眉梢微挑,唇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弧度,嘚瑟道:“如何?”
身旁的男人沉默不语,目光沉静如水,抬手搭弓,箭矢破空而出,却在距离靶心仅差毫厘之处稳稳停住,箭尾颤动,仿佛在无声地叹息。
裴砚之忽然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今年大雁根本不会南飞。”
男人蹙眉,侧目看他,“嗯?”
裴砚之扬了扬下巴,语气轻快,“因为根本没南渡(难度)啊~”他说完,还故意拖长了尾音,仿佛在等对方反应过来。
男人将箭矢随手掷回箭筒,发出一声轻响,无奈摇头道:“你这张嘴,真是贱得没边了。”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温芷筠奔向温阮,声音清脆如铃,“哥!五妹来了!”
温棠梨缓步跟在温芷筠身后,步履轻盈,裙裾微扬,她抬眸望向温阮,轻声唤道:“哥哥。”声音虽轻,却带着几分疏离。
温阮颔首,目光温和。
他见温棠梨的视线落在裴砚之身上,便欲开口介绍,“这位是……”
裴砚之却忽然出声打断,唇角含笑,目光灼灼地看向温棠梨:“温小姐近来气色不错,想必日子过得顺心?”
温棠梨:“再不好过,如今也好过了。”
裴砚之点点头,意味深长,“也是,毕竟你们三个,都不喜欢温府。”
温阮闻言,神色微凝,握着弓的手紧了紧,指节泛白。
他垂下眼帘,掩去眸中一闪而逝的复杂情绪,唇角抿成一条直线。
风掠过演武场,卷起几片落叶,三人的身影在夕阳下拉得修长,仿佛三株孤立的青松,各自沉默,却又彼此心照不宣。
裴砚之见状,轻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看来,温府的日子,确实不好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