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刚刚入春,季识青住的这片,绿化做的又相当不错,仿佛连带着空气里都蕴着一钵水。祁悯刚迈出门,便和透着春意的,裹着草木香味的微风打了个照面,这对死前最后一段记忆是被漫天风沙所吞噬的祁悯来说,着实是不小的诱惑。
祁悯小心翼翼地迎着风走,并且逐渐加快了脚步,感受到全身上下被这如今的空气包裹着。
他恍若意识到,那刺骨的寒凉,那无尽的黑夜,那斑斑的血液和凄凄的哭喊声,在如今,或许已经成了史书中的文字。
季识青没打算阻拦祁悯,只是跟在他后方几步远的位置,看着这位曾少年意气,走马章台的临亲王,看着这位也曾流云勒马,孤城衔月的少年将军,沐浴在如今对他格外温柔的月光中,也许是月光醉人,季识青不知为何突然觉得眼前的一幕略显熟悉,但很快就在心里否决了这个想法。
原本想一直不去打扰他,但身后闪烁的车灯容不得他继续这样。
季识青一把拉过祁悯,“小心。”
祁悯被季识青拽到一遍,回过神茫然地看着向自己逼近的巨物。
季识青有些头疼,显然,如果那个向古代人介绍现代物品的培训班,第二课涉及的东西是汽车,也是一件荒谬到会被人当成是新型笑话的事情。
“这个叫汽车,是现代的马车,现在对你来说还很危险,记得躲开。”季识青说道,心下却十分古怪。
自己住的这个地方绝对称得上是幽静,笼共没几户人家,而且全都知根知底,刚才那车不像是这几户人会开的类型。
季识青看着那车向前驶去,把这个疑点记在心里。
正想再多叮嘱祁悯几句交通安全,便意外地看到那辆本已经离远了一些的车,似乎停了下来,紧接着,那辆车在这条并不宽的路上艰难地掉了头,又重新朝两人开了过来。
季识青警惕地伸出胳膊把祁悯拦在身后,还没来得及做出其他动作,便听到熟悉的声音——
“老大!老大!真的是你啊!”离了百米左右的距离,坐在副驾驶的那人打开车窗扯着脖子朝季识青喊道。
祁悯疑惑地看着季识青,“您认识?”
“同事。”季识青揉了揉额角。
说话间,车停了下来,两个人匆匆朝季识青和祁悯跑了过来。
“老大!”其中一人,也就是坐在副驾驶拼了命地叫唤的那位,气还没喘匀:
“老大,你咋半夜三更出门压马路,我和卫荣正要去你家找你,刚才经过你俩的时候,我就跟卫荣说那人像你,谁知道卫荣说你孤家寡人一个,哪来的姑娘半夜还有这要了命的闲情雅致陪你散步,结果你看,天可怜见儿的,老大有情况了都瞒着咱。”
这人相当健谈,笑嘻嘻地看着祁悯,“姑娘,你说说,我们老大是不是特没情调,这大半夜的你俩吃个烛光晚餐,看个浪漫电影,干点什么不好,往这冷风里一钻,干溜达。”
那位似乎是叫做卫荣的同伴咧了咧嘴,在道德和热闹之间纠结片刻,最终良心发现决定捞兄弟一下,一把捂住了兄弟还在叭叭个不停的嘴,“姜河你可闭嘴吧。”
“诶你捂我嘴干什么?”姜河感觉同伴多少有点莫名其妙,没多理会,继续感慨万分地看着祁悯,然后发现……
“姑娘,您可真够高的,好像比我还高一点,我都有一米八。”姜河啧啧感叹。
卫荣纠正:“一米七六。”
……
“你们两个,半夜来我家就是为了再跟我强调一遍身高?”季识青对这俩活宝忍无可忍。
两人听到大魔王说话,立刻站姿板正起来。
“队长,是局里的消息。”卫荣朝祁悯努努嘴,意思是这位陌生而且有些奇怪的青年是否需要回避一下。
“这位是新来的顾问,姓祁。”季识青说道,“你们叫他祁顾问就好。”
“初次见面,祁顾问还请多关照。”
“……咱冒昧问一句,祁顾问您性别不会是男吧。”借着月光,姜河总算看清了祁悯的长相,深吸一口气,刚才印象里长发飘飘的美女突然如今变成了男性,姜河觉得自己需要缓一缓。
祁悯深知此时说话他容易漏洞百出,于是只是点了点头。
姜河立刻用十分夸张的动作表达了惊叹。
季识青:“所以,现在可不可以说事情?”
“是局里来的消息,说对张禄安墓穴的深度探查已经结束了。”卫荣说道。
“今天我们值班,正好接到电话,探测队挖开墓穴后决定开棺,可并没有在棺材里面发现尸体,只找到几样陪葬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