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万年长，亏得你还记着凤羽浔。”

他摇了摇头，“三界众生皆有隔阴之谜，若非我将一缕残魂祭于凤涅灯中，我想再也不会记起你我过往。”

“我在此被封了许久，不过这里的一切都让我觉得逍遥自在，向来走入太上忘情殿的仙众或是神明，他们仅为痴情一事解不通透，一则障道，二则伤情。”

她腕白肤红的手轻缓缓抚过他的肩胛，纤纤指尖鲜红透骨，既妩媚又妖艳，“而你呢？究竟，所为何来？”

“我为凤羽浔...更为重光。”

她狂狷大笑，瞬即一柄剑抵在他的胸前，“简直满口胡言！你是为了你自己来的吧？当年你身为北海龙太子，而凤羽浔因主宰太上忘情不能放弃神位与你婚配，饶是你战功赫赫，眼看便要主掌龙宫，你的父君应了天君那一纸婚约，你倒是乐得迎娶那修罗族的大公主，好一份天福鸿运呐！当年你狠心弃她，与她决绝，如今你还来做什么？”

长月解释道：“当年我并非有意迎娶那修罗之女，只因父君以命相胁，又因天族与修罗大战在即，我想因战假死，与你私逃，却不曾料到你伤情至此，封了情识，祭天而亡。”

“够了！全是借口！”凤羽浔怒火中烧，掷出剑来指向他。

他姿态依旧淡然，并不想与她动手，“今日我来闯阵，是必要夺回太上忘情神女凤羽浔的情识。”

盖万法唯心造，心外无别体，便是破除此阵关窍所在，他两指一折，将她的剑峰折断。

那幻影凤羽浔一下子骇然，忙飞身弹开，一道红影迅速窜入菩提树中。

长月提剑追了上去，周围烟瘴瞬时凝聚，氤氲的浓雾是散不开的迷阵。

他捻决化出一道扇形剑阵，直指菩提阵眼，“收手吧，乖乖出来，自愿奉上你的情识。”

虚空之中万剑齐发，他运掌一推，万千剑芒飞出数丈之外，眼前菩提阵眼如断树裂石般兀自消弭。

四方六合逐渐现出高阙竦峙的玉堂，上有太紫圆方，金釭衔璧错落其间，中央经纬呼应阴阳，方形神台夯筑而成，是当年凤羽浔封印情识的地方。

虚空大音希声：若取神女情识，需来者将半心留下，否则太上忘情殿内无高灵镇守，内困精魅便倾巢而出为祸人间。

长月一路闯阵过来身上布满了伤痕，有精魅抓的、有怪兽撕咬的，带血的衣衫褴褛而破败，他的肩上还插着梼杌的半颗牙齿，他面上除了疲态万千，再无任何波澜。

他只道了声：“给你便是！”

长月的剑化为一柄银色短刃，眉痕微皱，手中之刃剜入心中......

善见天之上，九重城阙烟尘生，瑶池漫阶落红，长月一身血污，跄跄踉踉踏上无妄台，手中拿着挚爱的情识，他面前出现一道昳丽的影，那是她的影，他倏然顿悟：“我终于明白，踏入六道的那一刻起，众生皆苦。”

然后他毅然、决然地跳下了九重高阙的无妄台。

“重光，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