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拉开纯白色的床帘——
“有乖乖听话——”
欸?
人……
病床上空空如也。
脑袋里的里香比他更惊慌:
“潮!不见了!潮!潮!”
莫非是——醒了?
还是自己长腿跑了?
啊不对,乙骨忧太摇摇头,阻止自己胡思乱想。
人本来就是有腿的嘛。
洗手间传来淅淅索索的声音,是水一直往下流淌的声音。
乙骨忧太迟疑了一点时间,就被里香催着去看看,她似乎比乙骨忧太本人还激动,搞得他莫名生出一种“啊里香怎么变成别人阵营里的朋友了”的感觉。
他缓步走过去,没有冒昧地推门,而是轻轻曲起手指在门上敲了敲,以小声但在安静的房间里足够能听到的声响问:
“佐佐木同学,你在里面吗?”
洗澡时,水流落在人体身上和水流直接低落在地面上的声音是不一样的,这一点乙骨深有体会。
于是卫生间那种人类活动的声音先是短暂地停了停,带着一股警惕的味道,再接着响起,全然没有对乙骨忧太的问话进行回复。
被忽略了吗?
乙骨忧太莫名地心中生出委屈,又轻轻敲了敲,这次他稍微放大声音:
“在里面吗?洗澡洗太久会很危险的哦。”
这次得到回应了。
少女的手隔着磨砂玻璃贴上来,沙哑的声音还带着空闷的回响:
“吵死了。”
然后在乙骨忧太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猛地推开门,他来不及闭上眼睛或者立刻转身,只看到佐佐木潮用那种烦闷的眼神看着他,身上倒是乖乖巧巧地穿了病号服,只是彻底被水打湿了。
乙骨忧太相信她不是故意想要这样的,也不是故意想要穿着衣服洗澡,只是病号服是很清透的材质,打上水之后能看的不能看的都欲盖弥彰。
身体瘦瘦小小的、但好歹是和他不一样性别的人。皮肤白到透明,让乙骨忧太坚信她一定是被虐待了。
头发湿漉漉的、像被打湿的猫咪,似乎这一年来她的头发长长了不少,现在勉强能够披在肩膀上,只是显得她整个人看起来更加阴郁而已。
手上没力气,解不开这种医院卡扣式的病号服,于是感到烦躁,干脆直接穿着衣服洗澡好了,反正只是想冲走身体上的黏腻感。
乙骨忧太都能想到她当时心里的想法。
可是……但是……
他内心抱头大喊。
他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哦?
她坦然地朝着乙骨张开双臂:
“喂,笨蛋,帮我脱衣服。”
乙骨忧太瞳孔地震。
欸??
好久不见的同学,第一面就要坦诚相待了吗?
脑袋里的里香发出那种“哼哼哼”的笑容,大声喊道:
“我来我来我来我来!”
别添乱了!
坏里香!坏佐佐木!
乙骨忧太,坏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