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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青山隐隐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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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对。

祝恩慈正要斟酌着措辞,想怎么处理这幅画,陈勉的消息又传过来一条:画得不错,很专业啊。

祝恩慈回:闲来无事画一画,没有太多技术性。

陈勉:那书签还需要吗?还给你?

祝恩慈:我去哪里取?

陈勉:我送去,你有空和我说一声。

祝恩慈盯着这行字看了会儿,觉得他话中有话,应了下来。

军训过后,中秋假期也很快过去。

陈勉来接她的那一天,祝恩慈脱掉了粗糙的军训服,洗了头发,披散在肩,浅淡的槐香散在空气中。

她站在街边,等到了陈勉的那辆车。

这回留心了车标,懂的不多,但对上符号,祝恩慈在心里念了“迈巴赫”三个字。

碰头在校门口,陈勉下车,一副恭迎的笑意,没忘记她上回交代的话,开门见山说:“方总看了信,问我你最近怎么样,我说姑娘看着挺好的,有精气神儿,是块读书的料。”

祝恩慈瞳仁倏地一亮起,千言万语汇做一句:“谢谢陈叔叔。”

长条的书签被完好无损地放到祝恩慈手中。

熟宣纸上拓两条红鲤,纤长流苏垂在她掌心。

她作势检查,不过是不经意地看了一看,余光停在旁人身上,见到陈勉没有要离开的架势。

清丽一双眼睛平视过去,犹豫五六秒,她又开口道:“您来找我,应该不只为了还一张书签吧?”

陈勉了然她的聪明灵巧,笑着一点头,直截了当地问:“祝姑娘这会儿忙不忙?”

祝恩慈幅度不大地摇头:“没有什么事。”

陈勉倚着车门,不赶时间的闲适姿态,同她说下去。

“有件事儿可能得请您帮一帮。”

她微微诧异:“您说。”

“家里有个冥顽不灵的小姑娘,正上小学,老太太寻思着让她学个琴棋书画什么的培养培养情操,您猜怎么着,前几天刚练那琵琶还是古筝的,练得手抽筋儿,闹得园子里鸡犬不宁,琴不行,那就画吧,方先生瞧见您这书签,就问我哪儿来的,我都没注意到您上次落了这个在车里,跟他一讲,他问能不能请您过去看看,家里姑娘有没有学画画的天赋。”

祝恩慈听着他陈述,见他面色或愁或恼地变幻,等陈勉的话音落了地,她捕捉住顶不紧要的一句,轻问:“我的书签,方先生看到了?”

“正是。”

她没有应承,倒是定定瞧了瞧他,不答反问:“他又怎么知道我有教人的潜质?”

她声音清软,却没半点讨好感。

耳聪目明,能听懂人的弦外之音,去探究那点捉摸不透的隐藏意图。

陈勉露出在交际场上游刃有余的笑意,点了点她书签上的画:“你有多少工夫,全都在画里了。”

言外之意,方先生慧眼识珠,都看得明白。

祝恩慈低眸,再看书签上那两条俏皮跳脱的小红鱼:“教人要有硬本事,我只是业余的。”

陈勉说:“艺术素养一定要用分数定夺高下的话,会不会也是一种礼崩乐坏?”

这个说法很有意思,片刻后,她微微一笑:“那麻烦您带路了。”

陈勉很乐意效劳。

祝恩慈这回懂事了些,没上他打开的后座,径直走向副驾驶,说坐前面也一样,倒令陈勉意外。

她很懂分寸与礼数。

一路开车到目的地,从日头正盛走到了暮色四合。

一轮悬日在地平线的尽头。

车停在胡同口,祝恩慈随陈勉往里头走,没几步就觉得这小径令她觉得熟悉,细想,居然是那天和许嘉诚误闯私宅的那一条道。

而路的尽头,有过一面之缘的四合院大门和禁止入内的标语,复现眼前。

[私人住宅,请勿打扰]

她愀然一顿。

想起那天滑落眼角的槐花,脸庞都捎带了些痒意。

陈勉把门打开。

蛮子门有几分重量,很快敞在眼前的,就是另一番天地了。

祝恩慈跨过高高的门槛跟进去,见到四合院里头风雅低奢的精致。一层小筑,檐廊曲折,凿了人工池,建了小石桥。

早就听许嘉诚说过,有钱人的家都要被水养着的。

富贵雍容在此刻有了形状。

池子里养了莲和锦鲤,鱼在水中游,池水在光中,浮一层薄薄金粉,一棵参天的古木看着有百千岁。

她尚没来得及定睛细赏,往前走两步,上了桥头,隔一道垂花门,一个背身的修长人影便浮现眼中。

方清悬倚着一张紫榆的圆桌,背朝着她,黑色衬衣没有脱下,像是刚从工作中脱身,手拿着电话在打。

男人身形高大,但此刻没有那么板正紧绷,脊背稍稍折一点角度,自然而然地松懈,青灰天色里,清峻而轩昂。

祝恩慈的耳畔同时传来陈勉的介绍:“这儿是绮园,方家老太太疗养身子的地儿。”

正走近几步,她听见方清悬落下一声——“眼下有事要办,脱不开身,赶明儿我去给她赔个不是。”

电话那端说了些什么,惹得他清然一哂:“左不过一出戏,离了我就看不得了?”

男人的嗓音是沉稳泰然的,语义里却有点儿骄矜拿乔的意思。

过会儿,见方清悬的电话撂下,陈勉扬起下巴,轻轻一声:“方总。”

方清悬回眸看一眼来人。

祝恩慈已然下了桥,穿过前院到内院,隔一点距离,定在了男人深邃温文的眼中。

垂花门底下。

悬日在她身后,熬完今天的最后一抹昏黄的色彩,陷入了沉沉天幕里。

祝恩慈就在那秋蝉残声中,乌发垂肩,面如清雪,一双眼眸宛如洗净的两粒水中珠玉,白衫配中长度的黑裙,站得笔直,国槐穗子在脚边打着圈儿。

她的仪态端庄有礼,令人看不出出身清贫。

方清悬打眼,瞧她亭亭玉立的模样。

她便也不虚地回视过去。

气度不凡的世家公子,修竹之姿,站在那里,不需要如何摆谱,气质里就从容地露出一派光风霁月的平和。

令她想起一句好诗:天边明月清如许,不载红尘一点愁。

明月高高挂天上,人如其名的方清悬。

秋风吹皱她眼里的水波,祝恩慈斯文一笑:“方老师好。”

她纵然表现得体,心绪难抑,无处安放的手攥着背包带子,莫名惶惑。

倒不是为初入清门静户,怕乱了人规矩,唯一拿不准的念头,是他会不会不记得她了?

隔一片稀松竹影,方清悬轻点一下头:“恭喜,考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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