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匕首不同于其他兵器,最适合贴身近战,其根本在于匕首短小,足够灵活,用得好便可如指臂使。我接下来教你的,乃是你不得不近战时的保命之法。”雁守疆手持一把短匕看向华书问道,“近战之时,你想活命,当如何?”
华书不解地看着他:“与敌对战,我想活,自然是要取敌性命。”
雁守疆一笑:“不错,若能取敌性命,自然可保自身无虞,但能一招毙命的身体部位,既然是弱点,别人又怎会不精心防守?所以很多时候你并不能一招致命,那就要给他足以丧失行动能力的一击,比如手腕——”
他拿着匕首在华书腕间一旋,冰冷的武器触感,让华书瞬间汗毛倒竖:“夺敌之兵!”
“不错,攻敌手腕如夺敌之兵,一个没有武器的敌人,如何能对你构成威胁?还有脚腕——止其之行,行动不便的敌人,死得只会更快!”
雁守疆前番教导在华书脑中掠过,她从腰间拔出匕首横在身前,刀背映出她凌厉的神色,她看了一眼城下的见弃羽,转身跃下城楼。
渭源乡所设城门相对于姑臧县小之又小,只能容一辆双驾马车通过,匈奴虽攻破城门,但茅季早就率人预先在门后堆放了大量奇石,崎岖不平兼具门小,匈奴数百人想要一拥而入难之又难。
只见愤而冲入的匈奴刚一入内就被奇石坎坷绊住了脚步,惊慌失措下数人脚下一歪失去平衡扑倒在地,有身手矫健者堪堪稳住脚步,还来不及高声示警,就被身后前仆后继的其他人推搡着往前扑去。
霎时间,十数个匈奴栽倒在地,被黑暗中不见前景的匈奴兵踏在脚下,惨叫声不绝于耳。
趁着匈奴再次惊慌失措,守城众人瓮中捉鳖,再次举箭开弓,一连射杀数十人。
匈奴骑兵在草原上讨生活,一个个堪称身经百战,很快几名肉山一般的壮汉拼死而入,身中数箭也毫不退缩,为身后的匈奴入内打开了局面。
然而,还没有结束。
随着茅季一声令下,数根绳索被人砍断,巨石、横木、箭矢顺着小生子带人做的机关陷阱一拥而上,再次攻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又是连杀十数人!
这一番埋伏攻击,所杀人数不亚于先时城墙上的进攻,众人见匈奴再灭百人,而己方伤损不及十分之一不由士气大振,唯有茅季等人清楚,前方不过是占了个出其不意兼攻敌不备,这样的优势,不可能再有了。
接下来,才是真正的战场。
踏着前人的血肉,百余匈奴顺利入城,以茅季、阿莫为首,众人手持刀枪剑戟一拥而上,拼死厮杀阻止匈奴再进。
血腥,杀戮,在昏暗的夜色下蔓延。
华书手持匕首从城墙处翩然而下,轻得仿佛一片花瓣,然而花瓣有形,所过之处带起一片锋锐!
她自匈奴之间穿插而过,身法鬼魅,手腕翻飞之间,不是直取敌兵喉间,就是手腕、脚腕等处。
此时此刻,她恍若杀神临世,便是茅季这样的英勇之人,双刀都屡屡被匈奴所阻,唯有华书凭借身法与瘦弱的身形,在夜色掩护下于匈奴之间穿梭,顷刻间将攻城的匈奴撕开一道口子。
华书与百姓血战匈奴之时,仲迢几人也终于策马赶到了渭源乡,见得前方火光熊熊,兵戈相接喊杀声冲天,不禁骇然:“匈奴怎会进攻此处?”
阿三:“头,咱们过去帮忙吗?”
仲迢下意识就准备策马赶去,然而略一思量还是咬牙忍下:“以找到公主为先,稍后你护送公主回城,我去支援,走!”
然而他们走遍了华书常去的几处却一个人影都没见到,仲迢没由来地开始发慌,他强自镇定安慰自己,华书必然是与众百姓一同上山躲避。
“既如此,阿四你带两人入山找公主,阿三阿五随我先退匈奴!”
几人马匹一转前往战处,只见此处城门已开,数百匈奴入城,百姓竭力抵抗,已现颓势,仲迢手持长矛骑马飞入其中,一招横扫击退匈奴无数,大大缓解了百姓御敌的压力。
骑兵陡然加入战斗,匈奴士兵一时忌惮停下,双方陷入僵持。
大当户见弃羽伤在右肩,不便战斗,于城外暂待,由一名俾小将带队与仲迢对峙,双方剑拔弩张,眼见战斗一触即发,漆黑的空中却陡然传来三声鹰鸣,俾小将一愣,继而挥手示意,匈奴兵竟缓缓后退。
仲迢等人一时不解,但己方只余二十余数有战力之人,也没有再追击,只做防守姿态。
匈奴来得快,撤得也快,等到匈奴全数退出,乡民们迅速关上城门,这才松了口气。
仲迢虽对匈奴行径心有疑惑,也有心追击,但考虑到自己来此是为了接华书,便没有妄动,留了三人协助乡民救助伤者,就准备离开入山寻找华书。
他环视一圈,视线不由落在了茅季身上,他一身道袍,身染鲜血却依然气质超群,与身旁的其他人截然不同。
脑中灵光一闪仲迢突然问道:“阁下……可是茅季道长?”
茅季闻声回头打量一番拱手道:“正是在下,多谢尊驾率兵援救!”
仲迢顿感不妙,近乎惊恐地问道:“我家护卫阿四说公……孟疏带着阿莫来找道长,道长可知他现下去了何处?”
“哎?方才还在啊。”茅季扫视一圈没见到华书身影连忙拉住另一汉子问,“可瞧见孟郎君了?”
那汉子一挠头:“在城楼上照顾伤患没下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