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雨睡前是在祁彦身边的空处趴下的,但可能是睡着后乱动,不知不觉祁彦的一只手压在了手掌下,所以祁彦稍稍一动,朝雨也就跟着醒了。
对上视线的瞬间,朝雨双眼迸发出喜悦的光亮:“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祁彦视线一直追随着她,没有开口说话。
朝雨神情又顿时变得担忧起来:“不舒服吗?哪里难受?”
朝雨撑着床铺,半倾着身体靠近观察祁彦,试图从他细微的表情变化中判断他的状态。
然而祁彦并没有表现出半分痛楚,他只是安静地盯着朝雨紧皱的眉眼,片刻后抬起没受伤的左手,抚上了她的脸颊。
“别害怕。”
刚从昏迷中醒来,他的嗓音不可避免有些许沙哑,几近气音般虚弱地吐出几个字,落入朝雨耳中却即刻引起轰鸣。
朝雨只觉自己用于堵塞情绪的巨石,被祁彦轻而易举撞碎,先前表现的冷静与坚强,在他面前就像薄纱一样脆弱,直到此时,朝雨自己也才意识到,她是在害怕的。
她眼睫半垂,琥珀色眸子微微颤动,眼泪就宛如珍珠般从她的下眼睑跃出,划过一道晶莹弧线后,重重砸在祁彦的手腕脉搏跳动处,碎裂开来。
灼热的温度让祁彦的手指控制不住地颤抖一瞬,心跳都停了一秒。
“我很害怕,你倒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拖不动你,我很怕你出事,你......不要再受伤了。”朝雨哽咽,仿佛打开了什么开关,眼泪越流越多。
祁彦眉头紧皱,双眼流露出疼惜的神色,他用手背轻轻擦去朝雨滑落的泪,声音带着颤抖,却也极尽温柔:“好,好,我都答应你,别哭了,好吗?”
朝雨见祁彦要把受伤的那只手抬起来替她擦泪,她连忙伸手按了下去,自己从床头快速抽出两张纸,按在了自己脸上:"伤口刚包扎好,你不要乱动。"
话中还带着浓浓的鼻音,但情绪却稳定了些许,祁彦松口气,暂且放下了心。
朝雨情绪向来来得快走得也快,不好的情绪随着眼泪倾泻而出后,朝雨也逐渐冷静了下来,倏地,她意识到自己忘记了一件事,忙道:“我应该把叶绥之叫来给你看看情况的,你等下,我现在就去。”
转出內间,就见叶绥之独自坐在长椅上,身下是他临时铺的被褥,看样子应该是已经醒了一会了。
心念电转,朝雨想明白他为什么醒了却没进去,后知后觉感到些许不好意思:“那个,祁彦醒了。”
“嗯。”叶绥之没多说什么,绕过朝雨去给祁彦检查身体。
朝雨尴尬地抿抿唇,既然他装作没听见,那自己也没什么好难为情的,做了一会心理建设,朝雨才跟了进去。
祁彦醒了就说明他的身体正在好转,叶绥之详细检查一遍后,就只嘱咐祁彦好好休息。
“在我这里观察48个小时,没有异常反应的话就可以回家养伤了,先养好身体,其他的等恢复好了再说。"
叶绥之虽没明说,但在场三人都知道他口中的其他的事是指什么:梦想镇中,可能混进了危险的人。
此时正是深夜,凌晨两点多,叶绥之看完祁彦状况后就又回到外间睡了,內间又只剩下朝雨和祁彦两个人,面面相觑。
祁彦看了看窗外漆黑的天色,轻缓的嗓音如同夜雾漫过溪水:“外面太黑了,你随便找个空床睡下吧,明天再回去好好补觉。”
朝雨也有这个想法,先前在他床边趴着睡了几个小时,现在肩颈酸痛,浑身哪哪都不舒服。
內间只有四个床位,两两相对,朝雨没有多想,就在祁彦隔壁的床铺上躺下了。
她侧头看向祁彦,恰巧与他对视,黑夜总能滋生出一些异样的情绪,让人不自觉产生在被理智操控时,绝不会有的危险想法,就如现在的朝雨。
她突然很想问问祁彦,你喜欢我吗?
但未知的危险和无法承担的后果让她很快清醒过来,她背过身,强迫自己进入睡眠。
在睡意即将袭来时,身后传来低沉的声音:“晚安。”
“晚安。”朝雨回道。
*
祁彦的观察期度过的还算顺利,只是稍显繁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