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晚晴曾说,她第二日出城时,城门的守卫十分懈怠,并未多做查验就放行了。这也让钱晚晴身着血衣的事没有暴露。
这些繁杂的讯息逐渐串联起来,让景南陌脑中嗡嗡作响,她心里有了个模糊的猜测,抓住遥岑的手忍不住攥紧了些:“你去县衙查看另一桩命案时,重点注意打探现下县衙里怀疑是谁、或者是哪一伙人作案,被害者有没有亲眷还活着,另外,弄清楚伤口是什么东西造成的。”
景南陌顿了顿,似乎在心里默算着什么,又语速很快地道:“徐大流被杀的那晚是初九,我记得单数日子,县城里应当是于平爷俩打更,嗯……他们住在……住在城西小坎子附近,具体在哪儿阮菖蒲也不清楚。到地方再打听吧。我们在他家门口汇合。”
遥岑虽不知道景南陌为何忽然要找那个打更人,但见她语速飞快、双目炯炯,似乎随时有光芒迸射出来,知道她一定想到了什么关键讯息,不禁由衷得高兴起来。于是他飞快点了点头:“我记住了。”
遥岑言罢,身影迅速虚化,景南陌只觉耳边像是一阵风掠过,直直朝县城方向飞去,片刻间便不见了。
景南陌也迅速钻到道路旁边的树林中,借着树木枝条掩映,毫无保留地发足狂奔。随着身侧景物飞速倒退,她很快跑到县城城门附近。此处喧嚷繁华依旧,各色打扮的居民来来往往、络绎不绝。
景南陌心里知道,值守城门的兵士,在城门楼子那里会有个存放兵器和住人的地方,从前她参观旅游景点的时候,还被导游带着看过呢。但那居所具体名称叫什么,现在她已经想不起来了。
这地方找倒是不难找,但附近来往的人不少,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溜进去,颇费了景南陌一番功夫。
最后还是城门附近有辆拉菘菜的车子不小心侧翻,绿油油的菜滚落一地,所有人的目光都给吸引过去了,景南陌才一闪身,悄悄钻入城门楼子里。
此时晚间值夜的官兵还躺在里面呼呼大睡,衣服、兵刃凌乱摆在房间入口处。景南陌无声无息地摸到近前,顶着封闭空间内很不友好的味道,凑近每把刀仔细嗅了嗅。果然发觉其中有四把带着浅淡的血腥气。
她并没有打草惊蛇,而是很快退出了此地,接着混入人群,重新往其它城门窜去。
用了小半个时辰,景南陌将城内四门一一走遍,躲避着周遭的目光,闻过了上百把刀子,一一确认了上面混杂的气味,这才赶着去和遥岑汇和。
路上她忍不住用力捏了捏自己的鼻子,心道:之前总是跟人开玩笑说我不做人了,我要做小狗,每天汪汪汪。现在看来,警犬的活也不好干啊,闻得我脑门子都疼。
她最后去的门便是县城西门,距离被称作小坎子的平民聚居区已经不远。所以路上景南陌找了一两个摊贩稍一打听,便知道了更夫于平的住址。
她到了于平家外面的巷子口,却并没有急着进入,而是站在那儿稍待了一会,果然袖子有被什么东西扯动的感觉,侧目望去,遥岑的身影自虚空中浮现出来。
未待景南陌出口询问,遥岑便道:“我弄清楚了,当晚的另一起的命案是灭门案。离这儿两里地一户姓吴的大户,全家人被人杀死,家中财物也被洗劫一空。凶徒做事干净利落,本来案子没那么容易发。但凶徒撤走后不久,这家人的屋子里就着起了火。
“火光一大,小半个县城的人都跑来救。当晚事情就发了,只不过好些人都只知道着火,没瞧见里面的尸首,所以事情闹得还不大。
“县衙查看过现场后,怀疑是匪徒走时没注意,踹翻了一个炭盆,火渐渐点着了床帐,势头越来越大,最终成了那样。
“另外,你说的伤口的事我也查了,全部是刀伤,伤口的形态相似,似乎出自宽窄长短都差不多的兵刃。
“至于官府的怀疑对象……”遥岑说到这儿,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神色:“南陌,你还记得咱们之前说过的那群在县城里做下灭门惨案,又被官府抓住、明正典刑的匪徒吗?”
“匪首叫雕龙牌那个?”景南陌问,她对这个名字印象可太深刻了,总觉得匪首很适合卖洗衣粉。
“不错。”遥岑颇有些哭笑不得:“官府怀疑是他们做下的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