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那个时候有了心思吗?”相比于前两个问题,这一问简直过于直白。
季兰亭笑眯眯的反问,“音音说的是什么心思?”
这个笑在林穹音的眼里算是嬉皮笑脸的挑衅,昨晚已经确定心意,现在这个问题在她这里还真不算什么。
“你是什么时候‘原为西南风,长逝入卿怀’的?”桌子只有这么大,林穹音根本没有给季兰亭躲闪逃避的机会。
这句季兰亭用的诗句放在这里,让他有些无所适从,直接承认, “是。”
“就是那个时候。”
林穹音很满意他的坦诚。
“所以……你一直在纠结什么呢,我以为你想要温水煮青蛙,结果你什么都不说,成了锯嘴的葫芦,还要我主动。”
这句话把季兰亭的面皮撕开了一个口。
“难道是我表现的亲近不够直白明显吗?”林穹音一直在想,她其实慢慢表现出来亲近的态度。
只是当时压在身上的事情太多,从来没有这种感情经历的林穹音也没有亲近的女性长辈,只能懵懵懂懂的处理这种感情。
在看到那幅画的时候,结合季兰亭平日里的行为,确定了他的心意。
面对他的时候不自觉的变得更加依赖。
就等这人说出口,两人互诉衷肠。
结果呢?
即使现在两人也算是心意相通了,季兰亭的拧巴也没有好多少,有话就说在林穹音这里是个美德。
其实季兰亭能够感受到那些似是而非的亲近,不过那只会让他更加的患得患失。
“哪里有把自己比作青蛙的。”季兰亭给她添了一杯茶,说起了自己的担心,还有那些她已经知道的不知道的往事。
还有……那只黄嘴的小雀儿。
手指在杯沿滑动,这张桌子本就不宽,季兰亭现在坐在桌子的一角也能和林穹音腿碰腿。
“所以你觉得我可能只喜欢上了你表象出来的完美形象?怕我和你的母亲姨娘一样,是这个意思吗?”
季兰亭闭上了眼睛,“对。”
“我喜欢上你的时候,你早就把那些被掩盖的往事说与我听了,那应该是你这半生中最见不得人的事情了吧。”林穹音在桌子下轻轻踢了他一脚,“把眼睛挣开,看着我。”
这句话说的很娇气,季兰亭听话,张开眼睛瞧着她。
“你说的,你不装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喜欢。”
这句话把他问住了,温润君子的形象伪装了这么多年,他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了。
季兰亭不说话,林穹音也不说,跟他较着劲。
还是季兰亭先低头。
“我的生活特别的无趣,当时藏云宗玉季氏结亲也是权宜之计,并非你所愿,一纸婚约就把你困在这一道山门中……”
“我不想……”
“所以我可以理解为,你认为我的生活过得多姿多彩非常有趣,对吗?”林穹音明白了。
季兰亭迟疑的点点头,这试探的动作和向往的眼神,和大街上看见别的小朋友有好吃的,而自己手里空空的小屁孩没什么两样。
“你有限制过我出入季家的山门吗?”
季兰亭摇摇头。
“你有把季家的内务全部甩给我,变相的把我困在什么地方吗?”
这个问题,季兰亭想了想,还是摇头回答,“没有。”现在还在忙的季兰森可以作证。
“我的生活也很无趣,虽然喜欢看尽世间美景,但我也不喜欢做个浪子,美景看完,我更喜欢有一个可以让我回去窝起来的地方,与家人和朋友的闲聊都会让我很开心。若是在家里无事可做,我也只会做修炼这一件事情。”
“这样的生活,是你想象的那样无趣吗?”
季兰亭觉得林穹音笑得更加温柔了,温柔的让他心悸又感到陌生。
有趣吗?其实这几个月以来,和音音相伴,虽然做的事情和以前没有差异。
但还是觉得每一日每一时每一刻,就连往日看厌了的松林,都是趣味。
季兰亭毫不犹豫的点头,“有趣,你在身边,怎样都好。”
“怎么现在嘴甜起来了。”
“你对我,会像你父亲对你母亲那样吗?”她步步紧逼,问出了这个堪称冒犯的问题。
“不会。”这两个字季兰亭说的无比坚定。
“所以你在担心什么呢?又喜欢我哪一点呢?长相,家世,性格,都不算讨喜。听你的说,你那种也算是一见钟情。人们都说一见钟情无非是见色起意,我也没有色可以让你起意啊。”
“就像我对你一样,最开始就是见色起意,虽然你我二人论长相其实不太相配。”
话音刚落,季兰亭这次急吼吼的接上她的话,“什么不相配,音音的长相在修仙界也是极为出挑,这话放在外面也没有人会反驳,应该是我一直配不上音音才对,我……长得不太过得去……”
季兰亭这话说的没错,林穹音在修仙界最先出名的就是长相,最后才是她的修为和天赋。
只不过因为流浪乞讨滚泥巴的经历,她一直对自己的长相有认知的偏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