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兰亭冲着他使了个眼色。
玉琢也看明白了,马上就改了口风,“对对对,就是这样,不过这段时间针灸还是不能断的。”
他也有身为医修的尊严,最后还是死死守住了针灸这一点。
林穹音不是怕苦,只是讨厌药汤的味道,而且也不害怕针灸,听到这里就点头应下。
玉琢这才悄悄松了口气,得亏主母不是个刁钻的病人。
这次,玉琢直接把人扎成了一个刺猬。
林穹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哎呦,主母真乃狠人也。
等在床边等着一会儿起针,就发现家主的眉头已经皱成了死疙瘩,面上苦大仇深。
这种表情,他是从来没有在季兰亭的脸上看到过的,这是头一回,好似遇到了什么巨大的难题。
眼神里都是心疼。
情种一个啊。
这种东西看看就好,自己还是不要粘上了。
起针的时候有一个针眼伸出来一滴血珠,浸在寝衣上,成了一朵红梅,林穹音没有发现。
季兰亭斜睨了一眼玉琢,医术他略懂一点,明白这个地方玉琢扎的不到位,才会有血点渗出来。
这个眼神,直接让玉琢打了一个激灵,下手更加的谨慎了。
所有的银针起出来。
“属下这就下去煎药。”
季兰亭抬了抬下巴,请他出去了。
走出了院门,玉琢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被吹过来的冬风冰透,打了个寒颤。
回去也给自己煮一碗驱寒的药剂吧。
林穹音针灸完就昏昏欲睡,但还是强撑着眼皮看着季兰亭,总想说些什么。
季兰亭看着她强打精神的样子,走到了床边坐下,“安心睡吧。”将她因为翻身乱动凌乱的头发,轻轻拨到枕头上,这次,他的手指并没有碰到她的脸,“我一直在这里。”
“嗯。”
听到林穹音从嗓子里发出了一声细小的声音,季兰亭的手又开始在被子上慢慢拍打。
他开始漫无目的的数着林穹音的睫毛,像云雾,像雀尾。
还像什么,脑子里全是天马行空,其他的什么都不想去想,呼吸开始与她同频。
玉琢送来的汤药就这样在一旁温着。
直至窗外的的光亮化成暗色,月亮骑上屋檐。
林穹音才睁开了熟睡的眼睛。
这次,她没有做梦,是安心的一觉。
睡醒之后,整个人仿佛温水里走过了一遭,浑身暖洋洋的,令人舒适又满足。
那只玉蝉还在她的手中。
掏出被窝一看,可以看出来做工精细,工匠是花了些心思的。
“喜欢吗?”
冷不丁的听见了旁边有人说话,手里的玉蝉一下子没有拿稳,打在了她的鼻子上。
“嘶——”
季兰亭看见这一幕居然笑出了声,林穹音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那个眼神全是在表达“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
结果季兰亭笑得更欢了。
林穹音从来没有见过季兰亭这样畅快地笑过,印象中的他总是格外的含蓄,笑起来总是温温润润,就连嘴角的弧度都没有太大的差别,这种孩子气的幸灾乐祸的笑,是头一次。
不对,他刚知道自己没认出来这是红梅的时候,也笑得很开心,但是不太一样。
林穹音没有说话,就这样看着他笑完,才吐出来一句,“雕的确实很有意思,我多看几眼怎么了,有意见。”
声音还是个破锣嗓子的腔调,但是比刚开始要好多了。
“喜欢就拿去玩吧。”季兰亭把玉蝉拿过来放在了床头,顺便把她的手塞回了被子里。
相处了几个月,季兰亭也悄悄摸清了她的喜好,很喜欢一些精致的小玩意儿,库房里的那些也被他不动声色的放到她的梳妆台的首饰匣里。
看见里面那些成套的精致的头面,都是她日常带的那些,便猜到,这应该是她的师父或者是师兄给她定制的。
后来看到她的头上有他送的木簪,心里是一阵的满足。
端起了一边的药碗准备给她喂药。
林穹音一骨碌从被子里爬了出来,“我自己来。”
迎着季兰亭不赞同的眼神,“长痛不如短痛,一勺一勺来,这跟小锯子剌木头有什么区别。”随后坚定地从他的手里夺过了药碗。
一口灌下去。
自己这半年好像就没有断了药,前些日子的伤才好了没多久,现在正好续上了。
嘴里还残留着药的苦味,季兰亭递过一杯清水给她漱口。
“今晚,你想要听什么曲子。”
季兰亭的手撑在床沿,语气是慢条斯理的,根本听不出里面藏着的一点情意,刚醒时看到的凌乱的衣服褶子此时已经被整理干净,青色的胡茬成了自己的错觉。
季兰亭又恢复了他往常的样子
方才的开怀,现在已经化成了云烟,仿佛是自己生病的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