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莲看见李清乐的刹那,呜呜哭了起来。
李清乐上前一步,却被两个士兵拦住,“侯爷。”
“……”
士兵道:“殿下早知道您会来,特命我等告知,此事事关轻驭军和殿下的清誉,侯爷把人带走可以,却要想清楚后果。”
李清乐一个冷冽的眼神扫过去。
那士兵不卑不亢,立刻懂了他的意思,规矩地让出一条路。
许方正先行一步放下药箱,让小莲将瘫倒在柴火堆里双目失神地大莲扶起来,用干净的布皮浸湿温水,轻轻地给她擦拭手上的伤口。
李清乐随后过来搭手,“都出去,备一辆用油纸封严的马车。”
人都走了以后李清乐尝试着叫了几声大莲的名字,都没有得到回应。大莲始终蜷缩着身子,紧紧并着腿,眼角挂着两行凄惨的泪痕。
小莲说:“侯爷别叫了,姐姐连我都不理。”
李清乐很是惭愧,“是我对不住你们。”
小莲理了理凌乱的头发,下一秒,两滴泪毫无预兆地落了下来,“怪我,我不该丢下姐姐一个人的。”
“不关你的事。”
俗话说男女授受不亲,许方正是医者就罢了,李清乐却不得不避讳,所以在许方正为大莲清理好手上和脸颊侧面的血污之后,李清乐选择到屋外回避。
小莲留下来给许方正搭手。
天色不好,风声渐长,隐隐有雨来的态势,攀阳山绿树如茵,轻驭军扎营的地方又是背阴的阴凉之处,故而竟有些泛寒。
李清乐指尖都是冰凉的。
他在外面,宸王府的人不敢靠近,大约过了一柱香时间。他听见拆房内传来大莲几声惊呼和小莲安慰的声音,刚想询问怎么回事,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侯爷。”
是忠叔。
忠叔还和昨天分别的时候一样,斑鬓花白的头发被整齐地梳理,衣服穿的是管家常服,稳重的脸上老态沟壑却透着几分书香大族浸染的温雅和随和。
李清乐却无心搭理其他,简短地应了一声,“嗯。”
忠叔来到李清乐身后,等了一会儿。
自从被宸王府的人带走,忠叔和大小莲就被分开看管,所以这件事忠叔也是今日一早才知道的,木已成舟,他一个垂垂老朽除了愤怒也做不了什么。
突然,柴房内又传出几声叫喊,是大莲惊慌失措地无助地喊着:“别过来!”
小莲哭着想要稳住姐姐,就连许方正也沉着声音叫她的名字,轻声安抚,让她别乱动,可谁想到大莲反抗地更加激烈的,“我叫你们别碰我!!!”
大莲已经失去理智了,她现在恐怕根本分不清面前的人是谁,人还在昨晚的遭遇里没有走出来,力气用尽,连反抗都很无力。
李清乐听着心中一酸,握紧了拳头,“忠叔,你就什么都不知道?”
忠叔躬身站在李清乐的右后方,“老奴知错。”
“你昨晚在哪?”
忠叔支吾了半晌,向前又轻轻走了半步,“宸王殿下派人问话,老奴那时被带到了后山。”
果然,楚长瑅扣押他的三个亲信的侍从不是随意之举,而是有目的的,多半也是为了打听刘伯辛妻子柳氏的事,而大小莲大概是无辜收到了牵连的。
这么说的话,还是他,连累了大小莲。
李清乐没再追问下去。
柴房的门被推开了,李清乐从自责中缓过神来,看见许兄一袭白衣走了出来,怀中抱着一个被素面披风裹的严严实实的人,“车呢?”
紧跟着出来的是提着药箱的小莲。
大莲已经昏迷了,轻驭军的人将马车牵过来,许方正满面愁容地上了车。小莲擦了擦眼泪,解释道:“姐姐不让别人碰它,许大夫说先把人带回去,侯爷……”
“听许大夫的。”
“是。”
后来,许方正与大莲一车,李清乐和小莲一车,问了问昨晚的事。在李家府兵和几个轻驭军的护送下,一行人回到了李家祖茔,将大莲安置在了祖茔外的一个小別苑里。
但自从下车之后,许方久明显态度变了。
*
“他们回来了?”
时过傍晚,李家祖茔,楚长瑅刚刚合上一卷话本便听到门外车马动静,意犹未尽地搓了搓发黄的纸张。
室内的焚香舒心而悠长,回味却有些苦涩,宸王好静,针落可闻。
小侍卫跑出去跳上高墙看了一眼:“回殿下,是。”
楚长瑅放下话本。
刚下过一场短暂的小雨,气息湿润,暮光洒落在室内,格外的昏黄温柔,悠悠映在他的脸上衬托出一抹厚重的、十分内敛的书卷气。
其实宸王是很有些书卷气的,他外祖秦家是书香大族,如今的第一世家,母亲又是饱读诗书的秦家嫡长女,对他教育很严。就算这几年他常奉命去剿匪、巡粮,参与过几场边境的小战役从而磨练出了几分武将的英姿气,但这种气质还是会不由自主地从骨子里散发出来。所以宸王给人的感觉往往不会十分锋利,但绝不是柔和。
“殿下,您不叫弟兄们动手,又让人拦着侯爷……属下想了一下午也没明白,殿下这是向着侯爷,还是向着咱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