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声音消失,秦曦的眉头才舒展开,她看着祝余说:“听祖宅的人说你上周六就下山,你下山干什么去了。”
“有事。”祝余吐出两个字。
秦曦:“什么事让你打破规定下山。”
祝余盯着咖啡杯里轻微晃荡的咖啡,说:“急事。”
秦曦猛的拍着桌面,咖啡摇晃的更猛烈,还溅出来几滴:“我说过就算是天大的事,你也不能坏了给你定制的规矩,给你制定的是周日上午十点下山,为什么要提前下山。”
“急事。”祝余再次说。
秦曦声音带着怒意:“什么急事。”
祝余说:“我好像没必要事事都跟你汇报。”
他现在的身体里住着八年后的祝余,不是过去八年前事事都得听秦曦的祝余。
“你现在真是越来越不听管教!”随着祝余越长越大,秦曦对他的把控越来越少,对他自己的事情也操控越来越少。
祝余懒得跟秦曦吵,他对洒了一地的咖啡说:“咖啡洒了,妈你记得拖一下。”
祝余离开沙发走回自己房间,他将门反锁,也将秦曦的声音反锁在门外:“祝余!你妈我出差几天没看住你,你就甩脸色给我看是不是!真是反了天了。”
秦曦敲着祝余的门,即使她生气到极点,姿态也都是从容不迫,敲门声听起来就像是平常家长叫吃饭的声音。
房间里的祝余带上耳机,坐在书桌前摆弄着手机,嘴里哼着耳机里播放的歌声。
祝余将日历翻到2018年6月7日,是他们高考的时间,他一毕业单方面切断所有人的联系离开山城,也切断秦曦对他的掌控。
秦曦之所以对他这么强势,从他爸祝弛和秦曦离婚开始,秦曦就得了病,她驯服不了祝弛,那就从小开始驯服。
四岁的他就成了秦曦驯服的对象,他必须事事都得听秦曦的话,不能反驳不能拒绝,只能接受,只要秦曦看见祝余听话,她病态的心才会得到满足。
祝余松开日历,或许这一切他也有错。
“十一点,关灯睡觉。”秦曦站在门外说。
祝余坐在书桌前没动,秦曦开始大声喊:“十一点!关灯睡觉!”
祝余觉得自己要是不关灯,她能在外面喊一晚上,于是他走到床边关上灯。
秦曦看着门缝里没有灯光露出来,她打开手机打算看看祝余在房间里干嘛,手机却是一屏黑。
秦曦试着刷新网络,发现网络良好,摄像头也没有被损坏。
秦曦盯着白色的房门,过了一会才离开祝余的房间门口。
祝余坐在椅子上撑着头看着衣柜上面被贴着黑色胶布的红外线摄像头,等它从亮着红光到熄灭,祝余才打着哈欠走到床上睡觉。
早上五点三十,祝余准时被秦曦叫醒,但他没第一时间应声。
祝余打开门看着秦曦,秦曦带着愠色问:“五点五十,你比平时晚起二十分钟。”
祝余面无表情从秦曦身边走去卫生间洗漱,秦曦不在,他能在七点多才到学校。
秦曦盯着祝余从卫生间出来:“吃饭。”
祝余拉开板凳坐下慢吞吞吃饭。
秦曦看他慢条斯理的吃饭,面容才缓和一点。
秦曦给三明治涂上黄油说:“竞赛那边有没有什么问题。”
祝余:“没有。”
“这段时间我会休息几天。”秦曦将三明治放在祝余面前。
“嗯。”
这句话无疑是在对祝余宣布,监狱管理开始。
祝余吃好早饭,起身从餐桌上离开,他弯腰站在玄关处换鞋:“明天想吃中餐。”
“不行,中餐的东西油又对身体不健康,西餐的早点才能达到每个人一天的营养需求。”
“随你。”
祝余打开门出去。
门还没关上,里面就传来刀扔在餐盘上的声音。
咔哒一声,门被彻底关上。
祝余卷起校服外套看着手腕上的纱布,要是被秦曦看到又得发疯一阵。
沈安喜弓着背往教室走,他还没问他们要钱,能拖一天是一天。
快到教室,他才直起腰走进去。
他看祝余位置上没有人,也没有书包,又是要七点多才来吗?
啊,沈安喜又把背弓下去,他来这么早就是想和祝余单独在一个地方待一会。
沈安喜垂头丧气走到自己位置上坐着,刚趴下没多久,他就将头立起来窥视着教室前门。
是祝余的脚步声。
嗒,嗒,嗒,声音又轻又平稳的步伐。
趁影子还没到头,沈安喜把自己的头低下来藏住。
祝余进教室就看到鹌鹑一样的沈安喜,他移开目光坐在自己位置上,将书包里的东西拿出来。
秦曦一大早就往他书包里塞了一盒坚果,想掌控她儿子,却连她儿子坚果过敏都不知道。
“谢....谢谢班长。”沈安喜满脸震惊捧着祝余递过来的坚果。
祝余想着扔了可惜留下心烦,还不如送给其他人:“没事,不用谢。”
祝余看着沈安喜的手腕,添了一句:“多吃点吧。”
沈安喜:“哦...好!”
空气中有阳光因子在漂浮,它和显而易见的欢喜碰撞在一起,是满教室的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