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纳本来伤的就不轻,恸哭更是让他腰部的伤口重新裂开,军服染上血,铁锈色一点点蔓延开。塔西尔在后面正好能看见对方的后腰,心道再这样下去,只怕这只军雌要失血过多昏过去了。
“赶快给他止血,实在不行先上镇定剂。”他出声提醒助理虫。
医务助理慌忙反应过来,俯身去扶军雌。可乔纳深陷在悲痛中,对外界的信息失去了反应,只是紧紧抱着助理的腿不撒手。军雌力气大,助理扶了好半天没扶起来,差点自己还跌一跤。
见状,塔西尔径直走上前,两手从乔纳的腋下绕过去环住,将虫拉起来,然后一直带到诊疗室才把对方放下。
“太感谢您了,少将!”助理紧跟着他进来。
“嗯,赶紧给他止血。”塔西尔没再说什么,见助理拿来了止血带和镇定剂,便转身离开。
进了指挥室他才发现自己胸前沾了血,是刚刚抱那只军雌蹭上的。他盯着血迹愣了两秒,随后脱下外套搭在椅背上。
芬利打开浮空屏,实时战况立刻投影到屏幕上。绿色区域表示基地所在,而数个移动着的蓝点则象征着正在外执行任务的不同小队。
周围一条加粗的黑线框了一圈,框内区域被涂成不同梯度的红,红色最深的就是那个危险级别最高的格罗姆盆地。
“少将,技术部那边说,派去格罗姆的检测器最快还要四天才能回来。”芬利一边汇报,一边偷眼瞧着自家长官的神色。
边缘星的状况比预料的要糟,为此少将已经连着熬了好几天夜修改计划。少将眼下乌青很重,嘴唇皲裂,唇色发白。芬利旁敲侧击地提了好几次,但怎么劝都没用,自家长官就是不肯休息。
闻言,塔西尔没有应声。
芬利也不敢说话。他从塔西尔还是上校时就一直跟着对方,这么多年大大小小的战役过来,少将永远是一幅游刃有余、运筹帷幄的样子,少有像现在这样紧张的状态。
他自然也感受到了这次远征的格外艰难。但同时,他更担心少将的身体。
再这样熬下去,就算是铁打的也撑不住啊。
他正天南地北地想着,少将突然开口道:
“清除母体计划提前,三天后我带队出发。”
听到这话,芬利瞳孔一下子放大,不经思考便脱口而出道:“少将,这怎么行!”
在战场上下属绝不能质疑长官的决定,他们要做的只有服从。可不知道是塔西尔平时太没有架子,还是这样的决定太过冒险,让芬利连最基本的规则都忘了干净。
塔西尔没有出声训斥,只是看过来,又说了一遍:“我三天后带队出发。”
检测器光回来就要四天,他们根本等不起。塔西尔切换数据到物资储备,只见底下一栏是明晃晃的一排赤字——后方送过来的补给不到原定的二分之一,而这拦腰斩断的物资是受了谁的旨意不言自明。
其实虫帝再怎么针对自己他都无所谓,左右不过烂命一条。可虫帝偏偏捏准了他的软肋,拿整个第三兵团威胁他,一旦他走错一步,这里所有的军雌都要赔上性命。
他没有时间了,食物储备不够他们等下去,伤员在这里也没有充足的医疗物资救治。他只觉得多拖的每一天,都是在以军雌们的鲜血作燃料竭力支撑。
“不行!我不同意!”指挥室的门突然被推开,阿布纳快步走进来,“我不同意!”
“塔西尔,你这是在拿你的命开玩笑!”
他正好来汇报第二小队的进度,谁料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塔西尔计划提前的消息。他想,这只虫是当真不要命了吗?
“来不及了,阿布纳。”塔西尔看着屏幕上红的刺眼的数字,道:“不然第三兵团真的会回不去。”
阿布纳静静地站着,眉头越皱越紧,越皱越紧,直到拧成一个彻底解不开的死结。
许久,他才开口,“那你让我跟着你去。”
见少将要反对,他不给对方插话的机会,继续道:“我就在外圈不进去。但你要让我跟着你。”
不然他不会同意。
僵持许久,塔西尔最终还是点点头,答应了阿布纳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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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茵中校,我是珀里斯。”珀里斯站在办公室外,敲了两下门,隔着门板道,“有些事想请教,请问方便进来吗?”
里头传来椅子拖动的声音,几秒钟后门朝内打开,莱茵冲珀里斯颔首,终端上投射道:“阁下,请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