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意识到姜之行突然停下来的原因,迟俞扯了扯姜之行握着他的手,压低声音警告道:“走。”
姜之行无言两秒,没问迟俞是不是真的有夜盲,而是换了只手牵住他,另一只手圈住迟俞的肩膀,将他整个人护了起来,以防出现踩空摔下去的危险。
迟俞却因为姜之行的靠近浑身一僵,立刻想躲:“你做什么?”
姜之行用了力气没让他挣开,借着两人极近的距离轻声细语:“你躲什么?”
迟俞:“……”
姜之行说:“不是不想暴露自己的秘密?我是在帮你。”
迟俞:“……”
是。
迟俞是不想暴露,但他最想防着的人已经知道了,至于跟在他们后方的林元枝,迟俞感觉她根本没心思关注别的,只想赶快逃命。
果不其然,在他们两个僵持不下时,林元枝小心翼翼地问了句:“我们,还走吗?”
“走啊。”姜之行回答,然后在黑暗中拍了拍迟俞的肩膀,示意他跟着走。
迟俞安静半秒,还是乖乖跟上了姜之行的脚步。
事已至此,无论想不想让姜之行知道,对方都已经自行猜了个精准,迟俞索性不再死撑,任由姜之行带着他一步步走下台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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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楼说高不高,一层层楼梯走下来还是挺累人的,反正林元枝爬到一楼的时候喘得像头牛,腿软到必须扶着墙,不然就想直接瘫到地上。
作为一个病人,姜之行的气息也不太稳,站在原地缓了好长时间才觉得晕眩感退去一些。
三个人里就迟俞没什么影响,呼吸平稳脚步轻盈,根本看不出来刚爬完十三楼,甚至感觉他还能再往上爬十三楼。
一楼的楼梯门缝透出些许亮光,迟俞的眼睛因此好了不少,不再是什么都看不见的状态。
眼睛刚有所好转,迟俞立刻想要远离姜之行。
他是真的不习惯跟别人靠太近,会觉得浑身别扭。
不曾想姜之行早有预料,在迟俞退开的前一秒把人薅了回来:“上哪去?”
迟俞不仅逃跑不成,还因为惯性整个人摔进姜之行怀里,他顿时更僵硬了,连语气都硬邦邦的:“开门,出去。”
姜之行不是没看出来迟俞的局促,偏偏还要逗猫一样去碰迟俞的“尾巴”:“牵了你一路,连声谢谢都不给我?”
迟俞:“……”
迟俞一边掰开姜之行圈在肩膀上的手指,一边一字一顿地感谢:“谢谢你的帮忙。”
姜之行顺着他的力道松开手,莞尔一笑:“不客气,下次有需要可以再找我。”
“……”
最好是别有下次了。
迟俞心想着,以最快的速度离开姜之行。
姜之行看着他的背影,难得看出一丝落荒而逃的急迫,没忍住又低低笑了声。
迟俞自动屏蔽身后某个人的轻笑,抓住楼梯门把手用力一拽。
哐当一声响,楼梯门打开,一楼的灯光登时争先恐后侵入昏暗的楼梯间内,视野瞬间变得开阔亮堂起来。
在黑暗里待太久,骤然接触到这么刺目的光亮,眼睛一时还不大适应。
姜之行抬手挡了下光线,紧接着就听见不远处传来熟悉的破口大骂:“草!你他妈的!还是个人吗?!你的命是命,他们就该死吗?你他妈为什么不能等他们进来再关门?啊?!”
伴随着一句句“问候”的还有拳拳到肉的沉闷声,那架势听上去像是打算要了对方狗命。
姜之行很是讶异,几步上前来到门边,这才看清外头是个什么情形——
一楼大厅空敞明亮,布局与绝大多数医院大同小异,除了挂号区的分诊台以及患者服务站以外,还有一处休息区,孟怙琴就呆坐在休息区的沙发上,而在她前方不到两米的位置,何耀正把周伟按在地上暴揍。
迟俞推门的动静不小,愣是没能盖过何耀揍人的声音,还是孟怙琴先发现不对劲,转头朝声响处看了过来。
冷不丁瞧见他们三个人活生生站在那,孟怙琴狠狠吓了一跳:“怎么会?!”
听见孟怙琴这声惊叹,何耀挥拳的动作停在半空,也跟着回头看向楼梯口。
然后何耀懵住了。
他傻愣愣跟姜之行迟俞对视良久,嘴巴张合着呢喃了一句:“我草……”
空气安静了十来秒,只剩躺在地上的周伟时不时从喉咙里溢出几声痛苦的呻/吟。
原本林元枝还存着劫后余生的激动,因为这个诡异的氛围反倒变成了不知所措,她战战兢兢地开口:“那个……”
林元枝刚起了个话头,何耀就突然从地上蹿了起来,惊恐地问:“我靠!你们是人是鬼?!”
“……”
迟俞一脸无语:“你是不是傻?”
姜之行闻言,低头闷笑了一声。
何耀:“……”草。
被迟俞这么一噎,何耀宕机的脑子这才回到正轨。
他长吁一口气,嘴上忍不住的骂骂咧咧:“你们这他妈什么情况?我靠,差点给我吓出魂来,还以为你们都被那些鬼玩意拖走了,幸好没事……不过你们到底咋回事,这是从哪冒出来的??”
这头何耀还在喋喋不休,那边姜之行三人已经走出楼梯间,一时间都觉得耳边好似有人在念经。
姜之行适时打断何耀的碎碎念,言简意赅道:“楼梯也能走,我们赶在倒计时结束前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