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门开,何耀跟在姜之行身后走出去,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姜之行装作没看出来,气定神闲地晃回病房走廊。
所有人离开房间之后都没有关门,所以此时此刻病房门全敞开着,姜之行跟领导视察似的一间间巡看过去。
何耀这个大块头落后姜之行半步,那亦步亦趋的架势,乍一眼看上去还以为他是姜之行的保镖。
迟俞从病房拐出来时就恰好撞见这一幕,他打量两人几秒,意有所指道:“排面挺大。”
听得出他是在开玩笑,姜之行也跟着打趣:“没办法,我这个身体情况,肯定需要人时刻保护着啊。”
何耀:“?”
盯着面前两张脸看了半晌,何耀才猛地反应过来:“草,你们两个屁崽子,拿我寻开心呢?”
迟俞轻嗤:“你才是崽子。”
“……”
何耀心想,不跟叛逆少年一般见识,然后他清了清嗓子坦言道:“趁现在只有咱们三个人在,我先说句实话,虽然另外几位都觉得你俩很可疑,但我还真不认为你们是那什么NPC。”
迟俞本来打算去另一个病房看看,听见这话又把抬起的脚落回原地。
“没想到吧?”见迟俞重新看过来,何耀还挺得意,“虽然我在动脑子这方面不太行,可是我的直觉准啊!”
迟俞对何耀的直觉不做评价,只意味深长地告诉他:“你信不信我倒是没什么所谓,但你旁边那个人,我劝你最好还是多想想。”
姜之行第二次被迟俞无故针对,实在是无辜,他很认真地询问:“我是不是哪里招惹你了?要不我先道个歉?”
迟俞静静注视着他,没有回答。
何耀双手叉腰,端详姜之行几秒,反而再次转头问迟俞:“先不说他,你难道真不担心,楼下那几个人在这一轮把你先投出去?”
迟俞睨他一眼,轻描淡写地丢出两个字:“你猜。”
何耀:“……”猜个屁啊。
迟俞无视何耀复杂扭曲的表情,直接转身步入另一间病房。
何耀被迟俞气得不行,对着他的背影指指点点:“这种家伙就是欠收拾!”
姜之行看他一副准备找迟俞干架的模样,稍微探了下口风:“那你会投他吗?”
何耀恶声恶气的:“投个锤子,他又不是,我脑子有病才投他。”
姜之行轻轻笑了笑,还挺欣赏何耀能够明辨大是大非的处事态度。
何耀来回看了姜之行好几遍,等他笑完才问:“你怎么样?退烧了没有?”
“没,”姜之行语调懒懒的,“还烧着呢,不过好多了。”
快速退烧药的效果很管用,至少吃完药之后,姜之行没再出现过缺氧症状,体温也没有刚醒来时那么高。
何耀看他的脸色确实比之前好转不少,稀奇道:“我还以为你在药房里面是在瞎倒腾,原来真是为了吃药啊。”
姜之行对他这个想法无言以对,索性转移话题:“我要去各个病房看下,你呢?”
何耀想了想,说:“那我也四处看看吧。”
于是他们暂时分开,各自去了想去的房间。
姜之行目的明确,直奔迟俞所在的病房而去。
一踏进房间,姜之行就看见盘腿坐在病床上的迟俞,后者对他的到来丝毫不意外,只轻飘飘瞥过来一眼:“还挺快。”
姜之行几步上前,一点都不见外的坐到床沿,跟迟俞肩抵着肩:“有什么发现吗?”
姜之行倒是泰然自若,迟俞却在他靠近时背脊微妙一僵。
迟俞抿起唇,不着痕迹地躲了躲,默默与姜之行拉开些许距离。
姜之行没察觉到他的小动作,只是疑惑侧头问:“怎么不理人?”
迟俞目视前方,语气如常:“其他房间我全都看过了,暂时没什么发现。”
说完他又补上一句:“这个钟算吗?”
姜之行眼眸一转,看向迟俞口中所说的那个钟。
之前听林元枝说摆钟很大,姜之行对此还没什么概念,这会儿亲眼所见,忽然就理解林元枝为什么会被一个钟吓到语无伦次——
漆白色的墙壁上嵌着一个巨大的圆形表盘,钟表面积占据了整整一面墙,足有三米高,钟的外圈雕琢着繁复精致的复古花纹,内圈是中规中矩的时间刻度。
钟表通体是镂空金属材质,表盘中央有五个大小不一的锯齿轮,它们紧密相连环环相扣,正在匀速转动着。表盘左下角还有一个单独的齿轮,与中间那组不同,这个是静止不动的。
中间那组齿轮的上方悬浮着两根雕花指针,花纹与钟表外圈相似,此时指针对准的时间是三点二十八分。
指针下方的镂空区域则是一个钟摆,悬挂在里头来回摆动着。
无论怎么看,这个钟除了大一些,花里胡哨一些,也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唯一逻辑不通的点大概就是报时,一个正着走的时钟,报的却是倒着数的时间。
姜之行全神贯注研究着眼前这个大家伙,丝毫没察觉身旁的人早已将目光锁定在了他身上。
迟俞盯着姜之行看了许久,蓦地丢出一句:“你真的非常奇怪。”
姜之行循声回眸,略带不解地望向他。
迟俞直视着姜之行的眼睛,神色意味不明:“如果不是这个游戏的NPC指向太明显,你应该会是我最怀疑的人选。”
姜之行难得没用糊弄孟怙琴那些人的方式应付迟俞,而是好奇问:“为什么怀疑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