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的手术都没有几例,100%更是头次遇见,没有先例,理论上,手术时长在十二小时以上,具体费用要根据所用药剂数量确定,但不会超过二十万。
宁越松了口气,这些年攒的加上555所赔的三十万,他手里有五十多万,做手术的费用是够了。
宁越去窗口预交了十万,在护士站拿了护工的花名册,术后,他需要一个人在身边照顾起居。
护工里没有男性omega,他只能选个妈妈年纪的beta女性或者omega女性,至少不会太尴尬。
宁越正挑着护工,手机上来了电话,是养母的。
他心头一热,眼眶瞬间酸热。
作为儿子,成年之后与母亲并不如儿时那般亲热,但最近的事情实在太多了,看着手机屏幕上“妈妈”两个字,足够让他心潮翻涌。
他在医院,明天就要做手术,妈妈就给他打电话。母子连心,可惜他不是妈妈生的,又分化成了omega,自己接受不了,也让妈妈失望。如今还活成现在这幅模样,被Alpha当着阿猫阿狗的耍,未婚被人标记,不得不做标记清除手术。
宁越吸了吸鼻子,调整好呼吸,才接起电话,“妈。”
“越越,现在忙吗?会不会打扰你上班。”宁馨为人师表,做了几十年班主任,又是语文老师,即使是陌生人,通过她的语调也能勾勒出一幅和蔼温厚,知性、沉稳优雅的中年女性教师形象。
宁越扫了眼只有他一个人的单人病房,还好没有什么嘈杂声,不会让妈妈误会。
宁越摇摇头,“没,工作没那么忙,正好空闲。妈,最近身体好吗,工作忙不忙,家里都怎么样了。”
“妈妈很好,家里也都好……”话到一半,宁馨顿了顿,吸了口气,好像在努力压制着什么。
宁越发觉异常,立时坐直了身子,焦急问,“妈,家里是不是有什么事?”要不然,也不会在工作时间给他打电话。
沉默片刻,宁馨终究是没忍住,崩溃道,“越越啊,妈妈,妈妈实在是扛不动了。”
“你爸爸,上个月帮人开出租车,撞了人。”
“爸爸呢,爸爸没事吧?”宁越急道,“当时怎么不跟我说?”
“越越,你别急,你爸爸没事,就是擦破了点儿皮和轻微脑震荡,已经出院了。”宁馨安慰道。
宁越悬着的心放了下来,“爸爸没事就好。”
“是啊,人没事就好。可对方……”
“车保险有问题?还是对方不依不挠?”宁越问。他爸爸以前是学校的物理老师,以身作则,无任何不良嗜好,为人板板正正,不喝酒不抽烟,不可能酒驾,更不可能不遵守交通规则。出了交通事故,多半是对方的问题。
“你爸爸帮同事代班,开的同事车,那车保险过期了,保险公司不管。他那同事,平时看着挺老实,这时却跑了。”
“那他家人呢?”宁越问。
“他老婆早跟人跑了,孩子也不是自己的,被老婆带走了。几年前,他母亲生病,家里的房子也卖了,去年母亲也去世了。就剩他一个人,这一走,什么都没有了。”
“被撞的伤者也奇怪。对方是个九十多岁的大爷,骑电动车过马路,没看车,没戴头盔,横冲直撞,还好你爸爸反应快,撞上的时候车速不快,伤势不重,及时送了医,大爷刚出急救室的时候,头脑还挺清醒。我去看了几次,状况都不错。”
“家属也很讲道理,谁也不希望这样的事发生,但幸好人都没事,两家人坐在一起有商有量的谈了赔偿的事情。当时说好的三十五万,我钱都给了。”
“可半个月前,这家人突然反悔。说老爷子不好了,脑子不清醒了,人都不认了,饭也不会吃了,生活不能自理,半个植物人,要咱们家给他赔偿护理费,不算之前的三十五万,张口就要两百万。咱们家哪来这么多的钱啊。”
“再说,他这事也不合理啊。我又去医院看了几次老爷子,我仔细瞅着老爷子的反应,总觉得不像这家人说的那样,偶尔一两次,那老爷子明显是认人的,脑子也是清楚的。怎么看都像这家人故意在演老爷子不认人。后来,这家人便不让我进病房了。”
“去做鉴定,拍的片子什么问题都没有,但老爷子家属咬定老爷子不认识人,不能自理了,医生就说大脑过于精密,他们也没法解释,只能看老爷子的反应。这事就被这么定下了。”
“后来,我去交警那边。那交警又改口,说之前的案情有误,是你爸爸车速过快,没有礼让行人,才撞了老爷子。原本咱们三,他们七的责任,现在交警翻脸不认,说咱们是七,他们是三。”
“我稍微争辩几句,要掉监控,他就说我不讲理,不懂交规,什么都不懂。再争辩,那交警也不装了,就仰着脖子说,他是老爷子家哪哪个亲戚的小姨夫。再不服,再和他吵,就是咱们全责。”
“我教了这么多年的书,我都不知道‘吵’字怎么写了。”
“他们那边催着结案,签字,赔钱,我哪能不明不白的同意,一直拖着。昨天,十几个人,乌泱泱地来咱们家,把你爸带走了。说再不同意赔钱,就给你爸留个案底,管三代,你和你弟弟,还有你们的孩子,以后的前程全受影响。”
“我这边,他们去学校闹,在学校门口拉着条幅……”
宁馨哭诉道,“我做了这么多年老师,问心无愧。可这人心,怎么能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