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静虚一马当先,翻身上马跟上,那个同门虽然还是有些不服气,但还是乖乖上马。
顾临枫瞥见帽兜下地余念七,不知不觉,一路上嘴角一直是微微扬起的。
“顾兄,今日心情甚好啊。”镇南侯爷,也就是原来那个喝醉了会撒泼的小侯爷调侃顾临枫。
顾临枫这才意识到自己心情确实不错,镇南侯爷策马与顾临枫并肩,顾临枫笑道:“瞧见了个和故人相似的。”
话说间,他们周围的士兵却是如临大敌,为首的骑兵停下来,后面的弓箭手弯弓搭箭,蓄势待发,遥指城楼。
二人也察觉到不对劲,不约而同地抬起了头,小侯爷眯着眼,看着城楼上那抹白色的身影,用马鞭遥遥一指,对顾临枫说:“顾兄,八成是来找你的。”
顾临枫抬眸,如墨的眸子里没有一丝感情,“还真是遇到故人了。”
秋风猎猎,吹动城楼上白衣公子的衣袂,他手里持一把折扇,如墨长发用白玉冠束着,如谪仙下凡,与这个荒芜破败的小镇格格不入。
“顾兄,许久不见。”白衣公子的声音轻飘飘的落在每个人耳中。
“还真是找你的。”镇南侯爷调笑,“顾兄,你仇家不少啊,用我们留下来帮你吗?”镇南侯爷把手放在脖子上比划,他一双狐狸眼眯着,看起来邪魅而又狡黠。
“不必了,你们先干正事。”顾临枫看着城楼上的白衣身影道。
镇南侯爷挥了挥手,叫士兵们收起了长弓和刀刃,他挥了一下马鞭,众人跟上镇南侯爷。只有顾临枫岿然不动。众人从他身旁驶过,顾临枫的衣角被轻轻吹起,他看着城楼上的白衣公子。
那白衣公子从城楼上飞身跃下,挡在顾临枫马前,马受惊,马蹄扬起,带动的风吹动着白衣公子的鬓发。
顾临枫勒马,尘土扬起,他坐在马背上桀骜的俯视着白衣公子,缓缓开口:“三殿下大驾光临,不知所谓何事。”
“能为何事,顾兄心里清楚。”三殿下闻齐对谁都是和和气气的温良谦恭模样。
“我听说你家小姑娘,在大婚之日逃了婚,在下才疏学浅是在想不明白,现而今斗胆问殿下,这是为何?”顾临枫戏谑道。因着被一个血奴狠狠打了脸,闻齐成了三界的笑柄,明面上没人说道,背地里还不知道怎么笑话他呢!
闻齐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你!”
顾临枫做洗耳恭听状,等着闻齐的回答。顾临枫本就是故意哪壶不开提哪壶,专往闻齐痛处戳,只因为他们二人有一段并不愉快的前缘。
“不为何事,无缘罢了。”闻齐面上看去有些烦躁,当下却是林下风动,树叶簌簌作响,顾临枫的马受惊,仰天嘶吼一声,便急急奔了出去,顾临枫从马背上一跃而下,闻齐也在刹那间出手,他的折扇飞出,如同利刃一样隔开了空气,顾临枫足尖一点,踩在折扇上,折扇席卷而来的排山倒海的架势也被硬生生逼停。
“人还是要有些自知之明的。”林下风止,顾临枫发力把折扇踩下,闻齐身影一动,抓住扇柄,把折扇收了回来,顾临枫稳稳地落在地上。他背着手,似笑非笑地看着闻齐。
轻蔑,闻齐只在他的眼里看出来这样一种情绪。
“我来此,并非兴师问罪。”闻齐自知不敌顾临枫,道。
“不是问罪也问了。”
“西官,此刻与天界交恶不是明智的选择。”闻齐收起折扇,不去看顾临枫的眼,他说,“天帝问责东官,他受重伤藏不住,定是有四官之一相助。”
“你也清楚,我与东官向来不和,这事找我无用。”
“他把逆鳞给了,”闻齐喉咙里的话不上不下,“念七。”他的声音低了下来。
“是他拐走你的小姑娘你找他去,找我做什么?我与东官打的天下皆知,三殿下来我这里寻东官?你不觉得可笑吗?”顾临枫有些好笑,果然,三殿下闻齐来人间缉拿东官是假,找他那逃婚的未婚妻是真。
更何况,四官,哪里轮得到他们来问责?
“我寻不到。”闻齐眼帘低垂,像是有些哀伤,他也是不走运,念七才刚刚走了,顾临枫看的真真切切,但他并不打算告诉他。
“她既然不心悦于你,你就不要再纠缠了。”
闻齐没有说话,他做不到。
二人沉默地对视良久,最后闻齐告诉了顾临枫:“西北禁地,又出事了,天界压着这个消息,你在人间,多留意些。”
“不必你说,我自会留意。”顾临枫见闻齐再无话可说,便背着手与他擦肩而过,向小镇走去。
独留闻齐一人立在原地,他一贯挺直的脊梁塌了下来,西北禁地是他最不愿踏足的地方,想必顾临枫也是。
那里,是羌芜神形俱灭的地方,他们眼睁睁看着羌芜消散,却无济于事,这可能是闻齐与顾临枫唯一共情之处,可是,他看不出来顾临枫有丝毫的难过,他沉默着看着羌芜死去,沉默着率先离去。
而闻齐在那片花海里,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泣不成声。
闻齐仍然不知道自己喜欢的是和羌芜那张近乎一模一样的脸,还是那个低贱的血奴念七,可是,他总是分不清,她们太像了,容貌像,但有时候举止也是相似的,有很多瞬间,闻齐真的以为,那就是羌芜。
顾临枫不知道闻齐愣在原地是在想什么,也不关心他在想什么,闻齐无非是丢了一个与羌芜相似的玩物。他更在意的是西北禁地,到底出了什么事,天界的人守着,他不能贸然前去,只能静待时机。
正思量着,镇南侯爷的一声口哨把顾临枫从回忆里拉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