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士应声行礼,停下了刚要下身的动作,勒马跟着队伍继续前行。
砸骂声,不绝于耳,顺着两侧的道路,像箭一样,准确的插入了牢车内的两人。
散发披肩,素衣烂衫,如今又加上了残羹烂菜,牢车内的两人,静静地坐在那里,他们没有抬头,他们也不想抬头。
“住手!你们都住手!”队伍的末尾传来女子的高呵,声音尖细凄厉。
桥夫人三人推搡着军士,从队伍后方奔来,直直冲向了牢车方向,她们拼命地替着牢车遮挡,双手乱挥,却终是无力,什么也没有挡下,只剩下一身狼藉的三个女子,和着牢车里的两人隔着栅栏两两对望,一时间,女子们的惨厉哭声高过了百姓的咒骂。
渐渐地,两侧的百姓止住了声音,动作也停了下来。
安静不过一瞬,一侧的男子声音再次响起。
“这个贪官还有妻子儿女替他们哭,我们那些死去的将士的家人又能哭谁……”
只是这次,还未待百姓反应过来,就听见一声巨响。
‘砰’的一声。
男子被一脚踹翻倒地,连带着身前阻隔的军士,一起重重砸向了大路中间。
一只手迅速伸了过来,一把拽住了即将倒地的军士。
“抱歉。”
桥络的声音低低传来,随即把他拉向身后,随行之人立刻扶稳了军士,待其站定后,跟着桥络越了过去。
倒地的男子哀嚎一声,还未转过身子,便被随行而来的经南七制住,牢牢控制在手里。身后的桥恪也立刻跑向了母亲,遮住了两侧的目光。
“内官大人,你奉旨办差,刚入圣京,就出了什么大的岔子,不妥吧?”桥络站在牢车一旁,目光直直看向前方的红衣内官。
红衣内官敛了表情,目光直直打回,“民有怨,本官又如何阻挡。”
“民有怨,自当有圣上和刑部裁决,何有内官大人自行处置?”
“桥三小姐,你是在质疑本官?”
“不敢,只是我怀疑此人妖言惑众,蓄意阻挠大人办差。”桥络的目光扫过两侧的百姓,最后定在地上的男人。
红衣内官冷哼一声,“既有问题,送去大理寺便是。”他大手一挥,调转马头,高呵一声,“走。”
声音落罢,两侧的军士重新拦住百姓,牢车也缓缓跟着向前驶去。
“宗玄,宗玄……”桥夫人拉着镇西侯的手,泪眼婆娑,泣不成声。
“带你母亲她们先回家。”镇西侯狠心抽回了手,声音沙哑。
“父亲放心,孩儿明白。”桥恪拉住了母亲,看着父亲的牢车缓缓离开,又看向身后的牢车,原本俊俏的二哥脸上,如今已是满面沧桑,两人匆匆对视一眼,一语未道,已是万绪尽过,他拉住跟随而来的云姨娘和桥绾,终是一起痛哭起来。
前方行进的队伍缓缓向前,两侧的军士也随着牢车的末尾,开始向前慢慢移动,直至所有的一切都消失在街道的拐角,桥络才缓缓收回了目光,她看向了身旁的家人,稳住心神。
“阿恪,你带母亲、姨娘和绾绾先回府。”
“三姐,你要去大理寺?”桥恪止住了哭声,抽噎着问道。
“嗯。”桥络点头,看向了地上的男人。
经南七反手一拉,把那男人从地上揪了起来,拽着后领,跟着桥络向前走去。
两侧的目光不停地打来,带着好奇、探究和恶意,桥络轻轻地一一扫过。
瞬间,目光消失,路人纷纷作鸟兽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