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六月,陆易安参加中考。
满分七百,她考了四百零一。
要想考大学,在方安县,中考结束后,学生只能去四所高中,即一中至四中。
余下的高中每年本科上线率有限,大部分学生走的都是单招的路。
一中的录取分常年在五百六十分以上,二中五百四,四中五百,三中四百七。四所学校与好大学的距离与它的录取分数成正比,录取分越高,越有希望考进好大学。
陆易安的成绩明显不在老牌高中的录取分行列。
她对自己的能力有认知,中考前高中老师来学校招生时,她早就想好了自己的去处——育才实验高中。
这所学校刚成立了三年,学校里的第一届学生今年才高考。招生老师来学校宣传时,别的学校的老师都有往年学生的高考成绩和本科录取率作为宣传噱头,就这所学校,用的是学生的月考成绩和联考成绩。
招生老师信誓旦旦地保证,今年高考成绩一出来,学校第一届学生肯定有上好大学的。
听招生老师一说,陆易安反倒觉得这个学校有点意思,它比不上老牌高中,或许能比别的高中好一点呢。
陆易安决定了,去育才实验高中。
陆平想让她复读,她不愿,没办法,只能七月初带着她去学校报名。
此时高考分数已经出来了。
陆平和陆易安看见校门外贴着的高考喜报,除了高考分数以外,还多了一列学生中考进来的分数。
理科最高分五百八十七,文科六百零二。
这两位同学中考进来的分数分别是四百三十三和四百四十九,
除此之外,还有八个学生中考进来的分数还没四百分,高考居然过了一本线,有个女生更厉害,中考三百七,高考五百二。
总的来说,本科上线率百分之四十多。
陆易安觉得押对宝的同时更是震惊,“这些逆袭的学生得学成什么样啊?”
陆平还是觉得不太行,在他眼里,只要没被大学录取,就算不上定数,分数不能说明一切。
奈何女儿想来学校,他只能帮她把名报了。
报了名又如何,只要不来参加军训,报名费可以退,重新回初中复读,还是有机会去比较好的学校。
高一新生的军训报道时间集中在八月十五号至十六号,军训一个星期,回家再休息一个星期,八月三十一号正式开学。
初三生的假期不多,需要提前半个月开学。
陆易安军训的第一天,就是陆易宁初三开学第一天。
高中已经报名了,军训也要开始了,陆平这个时候还在纠结到底要不要找个关系,给初中学校的领导送送礼,让陆易安复读,星期一和陆易宁去读初三。
老父亲在楼下为了女儿复读和升学的事头疼不已,连最喜欢吃的西瓜也没胃口吃下去。陆易安在楼上一会儿哭一会笑的,跟头脑受了刺激似的。
陆易宁坐在门口吃西瓜,被陆易安的声音和父亲纠结的叹气声闹得心烦,“哎哟,爸,她想去读高中就去读呗。”陆易宁站起身,看向阳台,陆易安的笑声又传出来,没一会儿又变成了哭声,“你看她那个样子,她不想复读,就算复读一年,能读出什么来?”
陆平坐在沙发椅上,仰着头看天花板,“那所学校我看着有点悬啊?”
“不是说今年的高考本科率还行吗?”
“分数过了,也要被录取了再说。”
陆易宁三两口把西瓜吃完,去后院洗完手,跑到父亲跟前伸出手,“现在学生的录取通知基本都收到了,手机给我,我帮你查。”
陆平拿出手机,陆易宁打开育才实验高中的官网,上一次更新时间还是在一个多月之前,哪有学生的录取学校汇总。
陆易宁:……
“你放心好了,这所学校都能把分低的学生教出去,里面的老师肯定是尽职尽责的。”
“唉!我是担心陆安安。”陆平重重叹了一口气,“她面上看起来轻松,但是中考没考好,读不了好的高中,实际上心里的压力大的很,不然也不会哭了。”
“什么?你觉得我姐现在是因为中考成绩在哭?”陆易宁突然觉得压力最大,被逼疯了的人是老爸,“她但凡要哭,中考成绩出来当天就哭了,现在哭什么?”
“能哭什么?哭不能去好高中啊!”陆平说:“我这几天看她每天都在看书学习,可能她也是想考一所好学校吧,只不过努力的时间有点晚了。”
“她看书学习?”陆易宁一脸懵,“我怎么不知道。”
陆易安又开始哭了,陆易宁走到门口,抬起头对着阳台喊:“陆安安,你在做哪样?”
“看书。”
看书这个词飘到陆平的耳朵里,陆平走出门,大声安慰道:“不要紧的,幺儿,中考考不好没得事,我们复读,明年考个好学校。”
陆易安抽泣着说:“我才不复读。”
陆平:“那就去高中里面好好努力,好好学习,不要哭,以后加油就行了。”
陆易宁觉得有鬼,陆易安能看书学习学哭了?鬼才信。
立马跑上二楼,陆易安听见步子声,连忙把桌上的书合拢放回书架上,随便拿了一本九年级下学期的数学书摆在桌子上。
“我去!”陆易宁仿佛看见了脏东西附身在陆易安身上,“你没事儿吧?真的在学习?还被数学题难哭了!”
“滚!别打扰我!”
陆易安眼睛红肿,桌上她擦眼泪的纸巾能堆成一座小山。
陆易宁轻轻把门关上,站在门口,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
怎么可能呢?
第二天,陆平终究是带着陆易安去高中参加军训了,顺便在县城里给陆易安买了一部智能手机。
……
周一,新学期开始,早上第二节课结束,课间操的时间,老师和同学们收到广播通知,去操场上开大会。
站在太阳底下又是听主席台上的校领导说车轱辘话。
讲得无非是上一届初三的学生有多少个考进了一中,有哪些去了市一中,然后鼓动新一届的初三生努力学习,不要输给师哥师姐。
被晒了将近一个小时,回到教室里,每个人的脸都是红红的。
两年的时间,兜兜转转,换了几个同桌,陆易宁的同桌又成了陈思云。
陆易宁上完厕所回来,同桌就问:“你知道我们新的数学老师是谁吗?”
数学老师请了产假,这个学期要换数学老师陆易宁是知道的,不过不知道是谁。
这节课是物理课,陆易宁擦干手,把物理的假期作业拿出来,“是谁啊?”
同桌生无可恋地摇头,“三班的班主任,邓林华!他们都说那个老师有点大病,教数学男生靠打,女生靠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