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小院迎来了第一缕晨光。晨光熹微,应有闲暇时光。
今早,冀南起来时,福笙也起来了。婚礼办得仓促,她没来得急准备什么,挨了一巴掌,就稀里糊涂地嫁了。不过,也没什么要紧的,左右她也是三十多的人了,要再不结婚,恐怕耳朵也要被妈妈唠起疹了。再说了,女子之伟岸,亦也不在罗裙之下。结了婚可以再离,何须愁眉?
今日风有些大,温度有些低,是而,一手持绢帕,一手抱外袍于冷风中,专心致志擦汗的“忙碌”冀南引起了一直在整理物品的娘子注意。
福笙轻声询问道:“表兄,很热吗?还是家中来人了?”
女子柔声中的一声表兄,落在冀南耳中,甜的发丝。表面看似平无波澜,语气一本正经在扯谎,“这天热得紧,洗完衣物,就累得出了一身的汗”,然后眼神中带有些歉意望向妆台的娘子,见娘子神情柔和,又见那衬衣领子下的伤口,出自本能往身后倒退了几小步,却硬要佯装轻松平常,眼中的留意却始终没离开福笙身上半刻,“抱歉。非常抱歉。”
福笙眉眼稍微跃动了一下,轻启嫣唇,柔笑道:“听着倒像回事,可心却不诚。”心里琢磨一想,一般这种情况,没有情况,应该是有人来了,是张谦。
冀南只是放件东西的空隙,再回眼妆台上的人就已经不见了。心中不免涌起一股恼意。恼火来的莫名其妙,张谦屡屡欺辱他的娘子,又打量着这红帐香闺,暗自愤懑:真是该死,“阿笙。”
小院僻静,但人却不少。有婆母,也有府衙里的人,看来今天,张谦是有大事要发作发作了。
福笙轻微施了一礼,不想张谦却言语讥讽道:“小福娘子果与昨日不同……比狐狸更像狐狸了。”
“比狐狸更像狐狸了?大人是说冀家新妇像狐狸?大人!”这个傻不垃圾,又蠢又天真的衙吏,是今日从各县选拔出来的独苗苗差使。不过可惜了,在这遍地黄金的地方,他一颗小沙子,始终都只是小沙一枚,就算历经万难,忍受数年裹携窒息成了珍珠,按照金属属性,也依旧不如黄金耀眼。他的名字永远不会有人问起。除非,他不是珍珠,而是能把牙都嗑掉的……黄金。
“小兄弟,你可是说错了。我自幼长在澹州。”福笙嘴角提着一抹商场职业笑,继续沉声道,“澹州民风纯朴,百姓厌恶为官,憎恶小人行径。你可不能说我像狐狸啊。你说是吧?!张大人。对了,大人,怎的,你是遇上什么人,碰了一鼻子灰了?这脸色竟红的发黑……不过也不担心,也有可能是鸿运当头哦。”
心里与口中说出来的话,却截然相反:你这个下头男。啊,我前世是作了什么孽,才致命中有你这个人。我呸!我呸!呸呸呸!屈原道,纷吾既有此内美兮,又重之以修能。你与天下第一贤臣屈原相比,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没有可比性。枉你颇受百姓青赖,可惜了,竟是个既没有内美,又不会修能的阴阳官。破案本事没几个,阴阳人的功夫倒是绝无仅有。
张谦选择性忽略了福笙说的话,却用眼神窥探出她的真心话——这是明里暗里都在讥讽他呢。听到没有,她在讥讽自己这个夫君呢。不,她不是狐狸,她只是个有背妇德,抛夫弃子之人。她不应该站在这,她应该被人关进猪笼里,然后投入池水,自此印上羞辱的印章,一辈子都洗脱不掉。
张谦似乎忘记了一切过错本出自他手,只知道将所有不对一股脑归咎给福笙。他忘了他停妻再娶,他忘了他给女儿夭儿取名的本意,他忘了,他忘了很多,很多。算了,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可福笙自己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为什么还要理他这样的烂人?
福笙知晓张谦来此的表面用意,索性就当一回古代热心破案小能手,明知张谦会答应,可语气上依旧不太高兴,“想必大人找我一定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大人放心,破案上,有什么我能帮的上忙的地方,我定倾尽所能。”
天,依旧很凉快,女子诚恳却又带着五分的协迫之意,令张谦失意惆然:或许,也不是非这个女人不可。比她贤惠的有人在,比她貌美的亦有人在,比她比凸后翘的,亦有不少。更有甚者,媚骨天成,他确实没有必要苦情于她,“本官查阅案宗,得知周末尔原是你姑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