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半夜，他终于扛不住了，抓起手机发了条朋友圈：

【雨下得像老天爷在嘲笑，我emo得像只湿透的流浪猫。】

配图是张随手涂的手稿：一只耳朵蔫了吧唧的猫，蹲在雨幕里，眼神哀怨得能拧出水来。

和他此刻的心情如出一辙。

刚发出去没几分钟，手机“叮”地一响，覃果的消息蹦了出来：

【给你送杯热可可，暖一暖~】

路挽手指刚摸到屏幕想回句“别瞎忙活”，公寓走廊里就传来了急匆匆的脚步声，还混着雨伞被风吹得哗哗乱响的动静。

这么快？开玩笑吧。

她是长了翅膀，还是会瞬移啊？

路挽脑子里闪过一堆问号，手里的笔都忘了放下来。

他裹着一条皱巴巴的灰毛毯，顶着一头乱得像被鸟儿霸占过的窝状头发，睡眼惺忪地去开门。

手搭上门把手时，还在怀疑自己是不是脑补过度。

可门一开……覃果还真就杵在那儿。

手里攥着一把粉得晃眼的西瓜图案小伞，怀里抱着个圆滚滚的保温杯，脸上挂着被雨淋湿的傻乎乎笑容。

“妹子，你搞什么啊？”

路挽裹紧毛毯，语气里满是没回过神的错愕。

“怕你emo得挂掉啊！”覃果一边把保温杯硬塞进他手里，一边抖了抖伞上的水，水珠甩得满地都是。

她理直气壮地抛出理由：“喝点甜的，心情能缓过来。”

像个拯救世界的糖果侠。

顿了顿，咧嘴露出两颗小虎牙，补了句：“我跑过来哒，路上差点被风刮上天，你不得好好感激我，把它喝完？”

她头发湿嗒嗒地黏在额头上，几颗晶莹的水珠顺着发梢滴下来，笑得傻乎乎的，完全没觉得自己这副模样有多狼狈。

活脱脱像只刚从水坑里蹦出来的毛绒玩偶，带着点不堪，却又满是活力。

路挽下意识地撇开视线，低头瞅了看手里的保温杯，热气从杯口袅袅冒出来，杯盖上还贴了个笑脸便签，歪歪扭扭写着：

【别emo啦^_^】

那字迹像是刚学会写字的小学生涂鸦，笑脸的眼睛还画得一大一小，透着股傻乎乎的认真劲儿，却也怪可爱。

他嘴角一抽，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这幼稚的画风，可嘴上还是硬邦邦地回：“我不爱喝甜的，你这趟白跑了。”

“那你先尝一口嘛~”覃果眯着眼笑，狡黠又得意，“我特意加了点盐，知道你受不了腻乎乎的味道。”

她蹭到他身边，把那把湿了吧唧的西瓜伞靠在门边，水珠顺着伞面滴滴答答往下淌，很快流到她脚底。

她却毫不在意，眼珠子亮晶晶地盯着他，像只期待五星好评的小狗，眼里满是“快夸我”的暗示。

路挽将信将疑地拧开杯盖，热气扑鼻而来，裹着可可的浓香混着点微妙的咸味钻进鼻子里。

他皱了皱眉，试着抿了一小口。

……不是那种甜得发齁的腻歪味儿，而是带着微咸的余韵，在舌尖轻轻炸开。

暖乎乎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去，像有人在他冻得发僵的心窝里塞了一贴暖宝宝，熨得他胸口好烫好烫。

他愣了几秒，手指攥着杯子，眼神有点飘。

他忍不住抬头。

面前的女孩，头发湿得估计一时半会干不了，湿淋淋的外套贴着肩膀，显得她更瘦小。

可她笑得一脸明晃晃，像个自带光环的小太阳，连屋里昏暗的灯光都被她衬得暖了几分。

“你跑来就为这个？”路挽裹紧毛毯，语气里透着点别扭的不自在，像是想掩饰那点藏不住的动容，“雨下这么大，你不怕感冒？”

“有点怕，但我更怕你一个人窝这儿emo得连画都画不下去。”

覃果耸了耸肩，随手抹了把脸上的雨水。

水珠顺着指尖甩到墙上，她满不在乎地咧嘴道：“再说，我不是带伞了吗？虽然风把它整成了现代艺术展览品。”

她抬手一指那粉伞——

伞骨歪七扭八，几根撑条断得东倒西歪，像个抽象派画作被硬塞进了现实世界。

……也钻进了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