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高考,来波罗寺给考生祈福的家长居多,香火比平时更旺。寺庙树木茂盛,环境幽凉,缓解夏日炎热。
人尽皆知,求学业拜文殊菩萨。但一行人仍把所有菩萨拜了个遍,甚至还花钱点了祈福蜡烛,写了祈福带。
徐晚意很少信神明,她一直认为求人求神不如求己,只有靠自己才能实现她的心愿。
但若能得到神明庇佑,当然是锦上添花。
只不过,她不敢祈求。她相信能量守恒定律,只要有所得,必会有所失。
因此,在拜佛求神的半小时里,她告诉菩萨,她只希望奶奶身体健康长命百岁,如此便好。
一行人拜完一个殿堂,又去下一个殿堂,很快就到最后一处。
于安然火眼金睛,察觉到江樾和徐晚意之间的诡异氛围,悄悄拉过池佳走在人群最后。
她示意前面,明明两个人站在一起,中间却像是隔着马里亚纳海沟。
——世界上最深的海沟
于安然欲言又止。
池佳一目了然,视线掠过前面牵着小孩的人。她点头,“是的,就是你想得那样,他们吵架了。”
于安然不解:“为啥?”
池佳娓娓道来,“总之就是这样,他们已经两天,哦不,算上今天,是第三天了。”
于安然若有所思正想和池佳说什么,被前面站在池塘旁的陈逸鸣叫住,“安然,你过来看这个鱼,好肥一只。”
殿堂与殿堂间有一处观景池塘,阳光倾洒在水面,波光粼粼。
于安然走到陈逸鸣身侧,瞟了眼身侧两个“最熟悉的陌生人”,回答:“确实挺肥的。”
“于安然,你都没有看。”陈逸鸣戳穿。
“哎呀,去那边看看。”于安然连忙收回视线,拉过陈逸鸣的袖子,给江樾和徐晚意两个人空间。
在寺庙这种地方,心情很容易平静。徐晚意呼了口气,左右环视,懵了一瞬。
不知何时,池佳他们四个不见踪迹,居然只剩下自己和江樾。
莫名有种尴尬氛围萦绕在四周,徐晚意握住池塘护栏,倾身往里看锦鲤打发时间。
“小心。”
耳旁忽然传来熟悉又陌生的嗓音,徐晚意身体僵了一瞬,“喔”了声。
她背过身靠在护栏上,盯着石板路缝长出的小草,不知道说什么。
气氛莫名凝固,徐晚意垂着脑袋,察觉江樾也靠过来了,呼吸忽然紊乱。
气氛继续沉默半晌。
“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双方都懵了瞬。
徐晚意不自然甩手,故意不看江樾,“你先说...”
先低头的人还是江樾,吞吞吐吐:“那天的事...”
半天没等到下文,徐晚意接话:“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
“我是希望你也可以找到自己想做的事情,我希望我们都可以找到自己想做的事情。”
“我知道。”
徐晚意抬眸,犹豫,“所以你还在生气?”
江樾反问:“不是你在生气吗?”
怎么还乱扣帽子,徐晚意嘟嘴算账:“是你不找我的。”
江樾嘀咕:“你不也没找我。”
“我——”
半天“我”不出一句话,徐晚意不为自己辩解,开始甩锅:“你好意思说,你那天把我一个人丢公交车上了。”
好吧,这确实是他的问题,江樾诚恳道歉:“对不起,我那天不是故意的。”
他是被怒气冲昏头,委屈控诉:“因为你说我幼稚...”
江樾偏头看她。
她穿的白T,扎着丸子头,阳光倾洒在她的身上,整个人在发光。
连光也在眷顾她。
徐晚意笑容明媚,“难道不是吗?你床上那么多布娃娃。”
江樾看呆眼,咳了两声辩解:“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那是...”
话未说完,徐晚意却知道江樾想说什么。因为他怕鬼,因为他不敢一个人。
徐晚意憋笑:“嗯,我知道,你不用说了。”
江樾在关于“幼稚”的问题上存在执念,他又问:“所以你还觉得我幼稚?”
“不幼稚。”
毛被顺齐了,江樾窃喜:“那还差不多。”
两人沉默,江樾突然摊出手掌,徐晚意疑惑看他。
“手给我。”
徐晚意学江樾摊手掌,下一秒手被握住,十指紧扣在一起。
“你干嘛。”徐晚意脸热,试图挣脱却被握得更紧。
江樾委屈巴巴:“小意,我们三天都没说过话了。”
“这在寺庙。”
场地不合适。
“菩萨又没说不能拉手。”
徐晚意放弃挣扎,闷哼一声,“谁让你跟我冷战。”
江樾纠正:“是你要跟我冷战,放学没等我。”
“不是你自己没来吗?”
“我什么时候没来?我放学就去你们班了。”
“好吧,我以为你不来了,放学就走了。”
“我以为你不等我就走了...”
谁也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走向,两人又陷入沉默。
想起朋友圈的事,徐晚意打破沉默,嘟嘴控诉:“你不也半夜还发朋友圈,都不找我。”
反射弧过长没反应过来,愣了半晌想起这回事,江樾解释:“我那是仅你一个人看的,你为什么不点赞。”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徐晚意噘嘴,娇嗔:“我以为你这几天过得挺开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