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上,唰唰唰的扫雪声在响,他们经过一夜,已经没有昨日的激烈负气,心平气和地聊,温温和和在说话,薛芙也没抗拒他的怀抱,窝在他的心头位置,听着。
不知道在说什么,但,薛芙的态度和昨晚不同了,却是真的。
宋濯衔着手中烟,拇指划拉了把下颌位。
与楼下真真实实的“怨侣”相反,他这个竹马,这个朋友,闹出来的动静,却是与他们情侣间分分合合,拒拒不休的拉扯不同,承了冷冷的一巴掌。
人在离开之前,指责了他一通,报了昨晚批判她的仇。
“宋濯,你也发现没,我的病,十有八九,是你惯出来的。”
“我一肚子坏水,你不也清楚得很,明知却不制止,还往里浇灌,壮养它长大。你无辜吗?”
“如果我是魔盒里的潘克斯,那你就是释放它的潘多拉。”
弹掉了烟,大道的拐角位置,转进来了辆黑色商务车,他敛回了视线,直了看闲戏的脚,还有事得走了,得去首都。
不能像昨晚那样抓人过来问,困她一个晚上了。
小猫急了会伸爪的。
而说起无不无辜,他也只不过在宋凌霄安排好的局,多问了一句,“请的是哪个朋友?”
宋凌霄本来只请了叶明礼一个,知道叶明礼陷困局,他会帮,不会放任不管,于是摆了局,想要拉拢他站到家族企业斗争中的同一阵营。却也不知道宋凌霄从哪里知道,就神通广大地多邀请了一个薛芙。
他有罪吗?
可能有吧。
本来可以不去的局,听见了她的名字,而改变了主意,目的地从首都换成海宜,却又招惹了她一回,本来不清不楚的界限,现在一下子被划了明白。
只是朋友。
得不偿失。
二期的楼栋门口,陆陆续续有晨练的人走了出来,齐全的野跑装备,戴着水壶和遮阳帽,原地热身跑动,见大雪天外头停靠的事故车辆,回想起昨晚的吵闹,从帽檐里三四眼多看了门外搂着的两个人。
是薛家的小姑娘啊。
仿佛也不意外。
“小芙,早。”
“早。”
简单的问候,薛芙身体绷得紧紧的,家属院里绝大部分是熟人,她头埋得更低了,刚刚就这么跑了出来,衣服太长,踏上小台阶的时候,踩了一脚,扑了一把。
就扑进了前男友的怀里,也好像被误会了,孙泽铭抱她抱得紧紧的,还关心她冷不冷。
但她身上慢慢地在出着薄汗,心咕咚咚跳着,喉咙发紧问,“外头冷,能进车里吗?我们找个暖和点的地方。”
不想碰到任何熟人。
万一有一个人和吴凤君打报告呢。
“车昨晚撞坏了,里头比外面更冷。要不,去你家?”
“我没钥匙,我妈昨晚做弥撒,可能不在......”
“那附近有没有已经在营业的店?”
薛芙摇头,这一大早,除了拐角楼栋一个退休护士,每天早上会在自家一楼,开个小窗卖自己做的饭团和豆浆,就没有店铺会那么早营业了。
她缓下了气虚,不自在地推开了孙泽铭帮扶的手,脸涨得红红的,鼻尖里全是宋濯的味道,都不知道抱过她的人是不是也闻见了。
“你在这里等了一夜?”
“嗯,我不想让误会过夜,薛芙,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说,行吗?昨天太乱,人也多,就我们两个再好好谈谈,成吗?”
孙泽铭给她塞暖宝宝,她往后走了三四步,摆手不要,又看了一眼对出的健□□动器材那,有人在锻炼,视线看着他们。
孙泽铭觉得她各种在意别人目光,就将暖宝宝硬塞她手心里,提议,“我打个车,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
薛芙点了头。
两人就落在了道上,站着等外头的车应召进来。
他们略微没话题地说话,说着天气,说雪,又说走过的邻里邻居,没一句提昨晚。
很尴尬,憋着一口气,怕像昨晚那样,而视线都不看对方。
一大早,车也不难叫,就是要从大门兜转进来费点时间。
慢慢地,一辆车停在了他们面前。
薛芙以为车到了,抬了下眼,却愕了下,手放在口袋里取着暖,差点快捏爆了那没什么温度的暖宝宝。
只见商务车的车窗落下,后座的人已经是清爽干净,又凌厉的样貌,也像个不怀好心的妖孽一样的,招手让她过去。
“是你那个玩职业赛车的好朋友。”
“嗯。”
“他在叫你。”
“嗯。”
因为是朋友,没理由落脸,更不能不往前去问问他要做什么,她走上前,一个纸袋子递了出来,最上方有阿联酋带回来的手信,巧克力骆驼奶,还有当地人像工艺品,杂七杂八的一些特色花纹地毯和围巾,大大的一包。
但是拨到了最下。
她手都抖了抖,是她刚刚换下来的一套工衣。
他应该是听到了孙泽铭的话,同她告别,侧了脸,多少有点嘲弄意味,说,“好朋友,下次见。”
心猛猛跳。
薛芙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碍于身旁有孙泽铭,也问不出话来,也只能笑,笑得僵硬无比,看着车内的人隐在冷疏下的嚣张和张扬,不得不应了声,“嗯,再见。”
这游戏,仿佛她现在说停,也不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