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觉一连好几天基本没在陆时的视野里出现过,偶尔陆时早起出门散步的时候会碰上刚刚回家的沈觉。他耷拉着脑袋,通常出门时后脑勺较长的头发会绑起来,但下了班回来早就松散得乱七八糟。衣服还是来回那两件皱巴巴的T恤,手上拿着从便利店里买回的“生命体征维持餐”。所以陆时见到沈觉的口头禅基本变成了“你还好吗?”他看起来真的有点不太好。
今天是沈觉的休息日,虽然一早他还在睡觉,但他们昨天已经约好傍晚的时候去鸭川那边拍照。沈觉特地在睡觉前把定好闹钟的手机屏展示给陆时,表示自己一定会起来。对方遵守约定和时间对陆时来说简直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为了表达感谢他决定今晚请沈觉在外面吃点好吃的。
正当陆时在手机上挑选着周边的饭店时,John的电话弹了进来,他的实习还没有开始,这两天一直在加州无所事事。
“嘿好兄弟,这两天过的怎么样?快跟肥咪打个招呼。”John把手机靠在墙上,举起猫的爪子挥了挥。
“你好肥咪。”陆时也一本正经地回复道,“你的主人最近是不是又在沾花惹草?他身上有多少女人的香水味了?”
“陆时!”John把猫转身扔回了床上,“你自己过苦行僧的生活就算了,别想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指责我。”
“我可没有过苦行僧的生活。”陆时也不服气地顶嘴道,可是被John直接打断:“怎么,你那个室友其实是日漫里那种看起来雌雄莫辨然后突然发现是超级大美女的类型吗?”
“哇你真的够了。”陆时用手把眼睛捂上,尴尬的笑了起来,他有时实在是难以招架John的想象力。“人家是货真价实的男生。”
“男的怎么了?”John也笑起来,“who cares.”
“闭嘴。”陆时比了一个禁声的手势,“人家刚刚睡下,别吵吵嚷嚷的。”
“啊?昼夜颠倒的作息很有我的风范嘛。”John说道。
“他倒也不是你那样,他有夜班的兼职,是个调酒师。我觉得你俩在这方面也许会有共同话题。” 随后陆时把沈觉的大致情况和John说了说,并且表达了他的疑惑,沈觉到底来自什么样的家庭。
“我觉得吧,你想象不到也是正常的,感觉他应该是一个很复杂的人。”John听完后说道,“像你这种从小在象牙塔里长大的少爷理解不了。”
“我?”陆时想要开口反驳,却发现John说的似乎没什么问题,他确实是。所以他才想出这次无厘头的度假,短暂地远离一下他被安排的明明白白的人生。他也无法定义这个度假的安排是打破常规的尝试,还是暂时放任自我意识沉沦的逃避。
随后两人又东拉西扯地随便聊了一下,John似乎又接到了一通新的电话,匆匆告别之后就挂断了。陆时重新打开地图开始搜索周边的食物,他在初中的时候来过几次京都,但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很多东西要么不记得了,要么就消失了。一阵扫视之后陆时看到了一家熟悉的鳗鱼饭,这似乎是很久之前他和他家人吃过的一家味道相当不错的店铺。打开餐厅的预定网页,他很快锁定了最后一个座位,只不过时间稍微有点早,也许早点叫醒沈觉也没什么关系。
今天的计划仍然是在家看书和调整相机,只不过在预定完餐厅之后陆时觉得有些心不在焉,他努力说服自己只是为了晚上的拍摄计划感到激动,并不是为了什么别的。可是每过二十分钟看一次手表的频率还是暴露了他无法自控的细微心思。就这么无所事事地在家消磨了大半天,约莫四点钟的时候陆时实在是觉得有些烦躁,便打开门准备在附近散散步。恰巧碰到了一些小孩在路边踢球,他站在那里观望了一会,顺便停住了飞到他脚下的球。
“你们踢的真不错。”陆时把球踢了回去,用日语夸赞道。
“我从来没有见过你,你是新搬来这边的吗。”小孩的母亲对着他露出了友善的微笑,搭话道。
“是的,我租了短租,就在这个房子,”陆时指了指身后的房子,“我来这边度假。”
“啊,那那孩子还住在这里吗?”那位女士问道,表情似乎有些挪揄。
陆时敏锐地捕捉到了对方神情中的一丝不自然,“那孩子”指的应该就是沈觉了,想必她应该有些了解他的情况,虽然打探别人的隐私确实有些不礼貌,但是陆时还是禁不住好奇心的诱惑问出了口,“他还在这儿住,我算是他的室友了。您认识他吗?”
“他应该在这住了三年了,看起来年纪很小呢,父母一直都不在身边真是可怜。”那位母亲看了一眼陆时身后的房子,似乎在回忆着什么,“之前有一位年长的男士偶尔会来,但是近一年也没怎么见到了。”
也许这个男士就是房东了吧。如果在这边上学,父母又不方便过来,暑假时间为什么不回家看望一下父母呢?陆时思考着,虽然他这个暑假也不在家,但是以前每逢假期他都要从美国飞回去和家人团聚一下,也许沈觉和他的父母关系很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