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门前,黑衣女子抬手敲了敲门。
不多时,门开了一条缝,一双眼睛从门缝中向外看,女子将斗笠扶了扶,微微昂了昂下巴,正巧能让那人看清自己的上半张脸。
门缝中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恭恭敬敬地低声说:“请稍等,将军去军营了,我速去通报。”
一炷香的功夫,那人回来了,将门拉来,欠身道:“请随我来。”
黑衣女子微微点头,抬脚跟在他身后。
不过五日,院中的景色没怎么变,夏承煊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庭院。
这次他被带到了厅堂,管家为他斟了一盏茶,道:“将军收到消息很快就会回来,小姐在此等候片刻即可。”
夏承煊端着姿态,只拿起茶盏将杯盖在盏中拂了几下,就当是默认了。
马蹄声响起,管家眼前一亮,急匆匆地往正门赶。
夏承煊心知:来了。
黎大将军战甲未卸,宝剑佩在腰身,大步流星往这边走。夏承煊早已起身,一双膝盖将弯未弯,正准备行礼,便被人搀住了。
“到屋里说。”他听到黎肃说。
回神之时,擦肩而过,黎肃已经朝着屋子走去。
这么轻松?夏承煊心里仍有些疑虑,但还是抬脚跟了上去。
屋内的陈设依旧,夏承煊偷偷瞧见卧床边上果然有一木匣。管家贴心地把门关上,留他们在内单独说话。
“跪下!”
夏承煊心神大震,笔直地跪了下去。
“父亲。”
“我没有女儿。”黎肃眼眸深沉,“我的女儿已经在去年过世了。”
夏承煊一颤,已是改口:“将军。”
黎肃没应,只是眯起眼睛沉声问:“当初你可是答应过的,非死不可踏入姜国半步。”
夏承煊背后冷汗直流,他怎知晓还有这回事!
“臣实在是有要事相报,将军可先听完再做定夺!”
“说。”
“将军可将那城防图收好了?”
“又是城防图。”黎肃声音听不出喜怒,“你上次不是已经派人来告知过了么,现在自己又巴巴地跑过来作甚?生怕商国那边看不出你有问题么!”
夏承煊猛地抬起头,对上黎肃的视线,他看见黎肃的眼神晃了晃。
“因为商藜派来的人不是商军之中的人!他找了一个来路不明的道士和一个武功高强的小子。那小子上了战场,与将军您交过手,想必您也知道其深浅。“
黎肃的嘴张了张,但被打断。
”我要说的是那道士!那道士会道法,前些日子激战过后我回营,我们放出的火已经被灭了。按道理来说,千万只带火的箭射过去,不该被那么快熄灭,而且就算灭了,商军的营帐也应当被毁了个七七八八。但实际上并没有,商军只损失了小部分物资,当时我还在奇怪,现在才知晓是那道士用了妖法做的!”
“你的意思是......那道士可能会与我们不利?”黎肃皱眉问。
夏承煊心里发虚。哪能啊!他既不能打,又不能变,顶多画画符,追踪个人,哪能威胁到一位史书里记载的勇猛将军呢?
可八哥还在那继续说:“是!所以我亲自回来向您报告这一事,并且,献一计!”
黎肃的目光犹如火炬,灼得夏承煊险些招架不住。
“说来听听。”
“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甫一说,夏承煊便知晓了他心中所想,心脏悬到了嗓子眼,“在下斗胆,恳请将城防图由我代为保管,随我带回商军中。商藜决计想不到城防图已被转移,就在他眼皮子底下!”
“放肆!”黎肃猛地站起来,身上的铠甲叮啷作响,“你当城防图是何物,岂容你随意带走?”
夏承煊心里咯噔一声,就听八哥急急道:“请将军三思!臣的方法是有可行性的!您想想,此法若成,那道士的妖法再怎么高明,也不会知晓城防图的下落,更不敢对我有什么不敬啊将军!”
黎肃没再说话,脸色晦暗不明,似是在考量着他的话里有几分可行。
不过须臾,黎肃长叹了一口气,走到他面前,说:“你随我来。”
夏承煊心里一动,忙站起身来,跪得久了,他险些没站住。
黎肃没有扶他,只是转身向屋内走去。
那密匣,近了。
黎肃从腰间掏出一个小布袋,从其中拿出了一把钥匙。夏承煊的心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
黎肃将钥匙插入孔中,缓缓拧动了起来。
匣子开了一条缝,就见泛黄的卷轴躺在其中,触手可得。
夏承煊情不自禁想向前迈一步。
“啪——”
一只大手猛地将匣子合上,电光火石间钥匙已被拔下,匣子重新落了锁。
利剑出鞘,寒光一闪,顷刻间已是横在了夏承煊的脖颈边。
“你不是疏儿,你到底是谁!”
一滴汗落在剑身上,滑过剑身,夏承煊的心狠狠摔了下去,呼吸几乎都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