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你带路,怕了你了。”沈勘的语气软了下来,怕自己踩到它的尾巴,把它从脚边抱走,重新放到地上。
那间屋子和他上回来的时候不太一样,床单和被子换成了夏季凉被,光从窗外照进来,跟孟芝华给他看的那张照片一模一样。
水禾这一带的房子实用性很高,中学建起来以后的受众大多是学生,不少人抓住商机把空屋子租出去。一层楼里房间很多,开进门不光有卫浴室,甚至还能带个阳台和小厨房。
旺柴在脚边“喵呜喵呜”叫了几声,沈勘适才明白这家伙刚才为什么那么急切地带他进来——盛郁把猫粮放在了他的房间里,这间屋子原先应该也放了其他杂物,在找到租客后又匆匆清了出去。
“都胖成半挂了。”沈勘略带嫌弃地揉了揉小猫脑袋,手上却很麻溜地拆了根猫条,看着旺柴急不可耐地上前舔舐,他心下又有些无奈地叹气。
兜兜转转竟又成了室友!
这种峰回路转的感觉跟住宿舍那会儿截然不同,盛郁成了他的房东,这让他们这段没法轻易定义的关系,再度蒙上了一层模糊的水汽。
对头不像对头,兄弟不像兄弟,现在又......又变成了同居。
沈勘搞不明白,明明费劲扒拉地算人选科的是他,现在畏畏缩缩的也是他。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不知道,但他觉得不应该这么突然,像是赶鸭子上架一样被安排好了。
指尖传来湿润的触感,沈勘缓过神,猫条已经完全瘪了,旺柴欲求不满地舔舐着他指腹上残余的食物。
门是半掩着的,盛郁“叩叩”地敲了敲门,“我可以进来么?”
沈勘抱着猫失笑,“在自个儿家还这么拘束,素质可真够高的。”
盛郁端着旺柴的专属饭盆,倒了点猫粮进去,旺柴见开饭了,立马从沈勘的怀里溜走。
“它知道要吃饭了,”盛郁指了指埋头干饭的小猫咪, “你呢?”
沈勘张了张嘴,想说自己哪里没有好好吃饭,话堵在喉咙里才后知后觉自己中午用“看房”这个理由给回绝了。他向来说过的话自动翻篇,可盛郁却很执着,恨不得抠字眼儿的那种,很多时候他觉得盛郁应该要比他还钻牛角尖,只不过比他更会装罢了。
“你以后应该是个很地道的厨子,”沈勘无不诚恳地说,“厨子就喜欢看人吃饭。”
不管是蹭饭还是退宿,都是他自己选的,没人按着头逼他做决定。要说谁安排的,大概也只能去问耶和华吧。
既来之,则安之。沈勘这样想,忽地也就释然了许多。
今天的菜很丰盛,沈勘往桌上扫了一眼,其中不少是他推给盛郁的美食视频。
“你最近缺钱?”沈勘把几样菜盖在饭上,拌了点汤汁。
盛郁没正面回答,反问道,“谁会嫌钱多?”
这一问把沈勘怼得说不出话来,干唠了附和两声“那倒是”,转而又问道,“别的屋还租么?”
“不租了,”盛郁摇摇头说,“人太多伺候不过来。”
一本正经地说着这种话,沈勘险些笑喷了,一想到盛郁给那么多做饭,估计得做个满汉全席,家里跟开酒楼一样热闹,那得很有口福了。
孟芝华突然打来了电话,沈勘一看来电显示,不用猜也知道是来问什么的。
“——房子去看了吗?”
“嗯,”沈勘说,“都挺好的。”
“——我就说吧,”孟芝华语气里满是得意,“那今天就开始搬吧,我把你那些东西都打包好了......”
要从沈勘的嘴里听到一句“好”可不容易,孟芝华兴致勃勃地说了一遍自己都给他的行李箱里带了哪些东西,问他还有什么要拿之类的。总之语调里是藏不住的欢快,像是终于要把这个煞星儿子送走了。
“干什么这么着急?以前住宿的时候,不是还盼我在家多住几天么?”沈勘不满亲妈变脸式地把自己往外赶,他也不想让盛郁觉得自己像是要急吼吼地和他“同居”。
“——你每天起早贪黑的我们也吃不消,”孟芝华说,“阿姨跟我说了几次了,早上早饭太早了,晚上又要给你弄夜宵,你还挑挑拣拣地爱吃不爱吃......”
孟芝华喋喋不休地数落起他的“罪行”,沈勘自知理亏,抬眼看了看在厨房洗碗的盛郁,即时打住说,“房租交了吗?”
“——交了呀,”孟芝华不假思索地说,“交了两年的,这么好的房子哪里去找啊?”
沈勘沉默了良久,心说怪不得吃得这么好,合着羊毛出在羊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