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不预习?”
余光可以看到她盈亮亮的手,她整个人就像她的脸面一样瓷白,干净。
二鱼懒洋洋地躺倒,惬意道:“不。”
小乖轻轻笑了一声:“那收拾行李,起来。”
二鱼只好爬起来:“原来你是这样的你。”
小乖:“你不就是喜欢这样的我吗?”
二鱼啧啧两声:“果真轻浮。”
小乖浅笑不语,狐狸眼弯成恰到好处的勾人。二鱼又啧啧两声。
高中变成寄宿制,学校建在郊区,必须早早起来赶过去。排班表发出来之后,来自各个市区县城的重高班级,大得发空,一个人都不认识,像是拼尽全力转学到了新学校,一切又从头开始。二鱼真是在假期里玩疯了,这会儿背着包走进高大的校门,面对宽旷的校园老旧的楼层,跟在叶女士后面找自己的寝室号,真的感觉像是搬了新家。
“自己出来住了要跟舍友同学搞好关系,好好学习,饭卡先给你充了五百块钱,不够了再回家说。”叶女士熟稔地开始爬上爬下,替她铺被褥、搭蚊帐,二鱼手足无措地站在楼梯口,有心搭把手也不知道该从哪里帮。
小的时候母亲当她是个累赘,养活自己的同时还得养活她,小孩力气太小,只会越帮越忙。直到家里进了二宝,这种压抑的感觉才渐渐消失,二鱼自己一个人时面对事情已经能游刃有余,但是到了母亲面前,又变成只会在旁边站着的小哑巴。
舍友抱着被褥路过她,看了她们母女俩一会儿,主动问道:“你是第一次住宿?”
二鱼点了点头。
“我叫欧阳颖,以前附中的,有什么不会你可以问我。”
二鱼有些惊喜:“谢谢,欧阳同学。”
欧阳颖看着她:“我姓欧,名阳颖。”
二鱼脸红了:“欧同学……阳颖。”
欧阳颖拿着这个从小到大乐此不疲的玩笑逗弄了她,兀自笑了好一会儿,二鱼尴尴尬尬地,不知道要不要跟着她笑。叶女士顺着爬杆下来,照例挖苦她几句:“想笑就笑,不笑就不笑,看你这小家子气,以后能成什么气候?”
二鱼的嘴角落下来,眼中染上落寞。
母亲走后,她就一个人面对这个偌大的校园了。她原本以为升上了重高,就可以暂时喘息一会儿,如今越来越发现自己的想当然是错误的。从走读到住宿,集体生活和提早开学的军训,成为了她高中生活面临的第一个挑战。
她每天面对着脸还对不上姓名的人,笑得脸都要僵了,从开学第一天就三点一线的生活,她没有来得及将全市同龄人都憧憬的重高放在心上,哪里都是拥挤,宿舍里打水洗漱也得排队。那种行走在路上随时都有可能踏空的感觉,让她始终处在一种惶惶不安里。
军训站队的时候,欧阳颖离她挺近,又听她拿自己名字去逗趣他人,原地休息了,她们偶尔也聊几句。欧阳颖不拧巴,很松弛,松弛成了一副乐子人心态,据她说是无聊生活的消遣。她从幼儿园就开始住宿,这些都是积累的教训。
有天原地坐下休息,看到教官站在前面,整了整皮带,一本正经地开始絮叨:“我们连又被说了知不知道?今早谁起晚了手忙脚乱,被子叠一半就算了,还在床中间摆了一只王八?把去检查的教官全骂了一遍哈,”他伸手点了点晒成黑煤球的小羊羔子们,“我都不想说你们,尽给我丢脸!”
暴烈的夏日把空气点燃,大家瞬间哄笑起来,教官声音大,这些糗事少年人又喜闻乐见,整个操场坐着站着的都开始笑。
教练年纪也不大,浓眉大眼爱装酷,此时抱胸稍息状像模特摆拍:“谁的王八?敢不敢承认呐?嗯?”
“……”
大家眼珠滴溜溜转,打量着周围,想看看谁敢在这种情况下站起来,也知道这种情况下应该没人有胆子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