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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城里人就是会吓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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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幕低垂,萧瑟弥漫。

竹帘轻撞着边缘,与车轮碾过青苔石路的声响交错,冷清里只有一辆马车缓缓驶入皇城。

不远处朱门金殿纵横延绵,静静伫立着等待未知的来者。

走的时间不久,马车停了下来,车外那人说已经到了。

沈相楠掀帘,缓慢踏下马杌,抬眼望尽耸立的宫门。

许多老百姓一辈子触碰不见的皇城,口中相传的皇宫千言千面,谁也不知真假,心中所想就是皇城的模样。

如今,在百家巷长大的沈相楠,站在此处,显得如此微小,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再吹回屋漏床头的阁楼中。

其实也没什么不好,沈相楠这样想着。

迎接他的人身着常服,体态微胖,不过面上笑脸盈盈,使沈相楠一路紧张的心有所缓和。

行礼寒暄后,那人说:“鄙人司晨高迁,带大人熟悉熟悉宫中的路。”

沈相楠颔首,“我还没有官职,不必这样称呼我。”

高迁笑脸更盛,示意沈相楠跟随,边走边道,“大人不必自谦,不过是早晚的事,能入恭廉殿办事,官职有无并不重要。”

沈相楠四处张望,宫墙太高,几乎挡住所有视线,要刻意抬头才能望得见天空。

沈相楠好奇问: “那高大人也是在为恭廉殿办事吗?”

司晨,钦天监的属官,而如今的钦天监正,是恭廉殿的五座之一。

高迁没有回头,步伐匀速地走在沈相楠前面。

“鄙人不过是钦天监的小官,迈不进恭廉殿的门槛,只是听钦天监正的吩咐行事,都是分内之事。”

沈相楠了然,恭廉殿哪还有什么其他人行走,其实这样就已经是在为恭廉殿做事罢了。

恭廉殿,其中摆放着历代鞠躬尽瘁的名臣画像,圣上批阅过的奏折副本,玉牒等皆严密封锁归档在殿中。

虽然表面看起来是存放档案,歌颂功臣的殿宇,却在流言中被津津乐道,诡秘莫测。

历代在恭廉殿被设座之人,权倾朝野,手握兵权,总理百政,唯陛下是瞻,行监督百官,荐国之栋梁,开太平岁宴。

太平岁宴,万国来朝,歌舞升平。

唯有开国时记载宴会持续三天三夜,举国上下彻夜灯明,犹如白昼,鼓乐齐鸣之声不绝,百姓皆可欢庆,家家户户敞开门房,天下共乐,是每一位帝王所渴求的盛举。

沈相楠不过是在布衣书生中浮沉的再普通不过的普通人。

少时失去父母,吃百家饭长大,没有钱上学堂,只能从小翻找各种狗洞,平云京的墙角就没有他不知道的,就为偷听学堂里让人瞌睡的训诫。

因为没有钱买墨,他就靠沙土和枯枝练字,在学堂捡漏纨绔丢下的字帖、笔墨。

好在他的经历没有浪费,虽然住在一隅邻居施舍的阁楼中,刮风漏雨,要翻找出一堆锅碗瓢盆来接水,却还能养成谈吐得体,丝毫不输世家公子的气质。

于是沈相楠开始流连世家子弟之中,结交到许多公子哥,给他们誊抄杂书赚钱。

家教森严的世家往往不让这些没营养的东西进入府中,稍被察觉就要挨棍子一顿,靠这份本事沈相楠只能足够饱腹。

沈相楠交友表面功夫做足,将自己的姿态放低,再加上谈吐不凡,世家子弟很乐意同他往来,利益驱使,不问为何。

多年来,他靠着这样的渠道认识许多书局老板,也不断认识新的世家学子。

日子反反复复,直到被傅家旁枝的公子傅与带上傅家的一次清谈会,那是六个月前的事情了。

那次清谈会的规模并不大,却是沈相楠一生或许都难触及到的面孔。

傅氏是平云京四大世家之一,祖上开国有功,虽然比起另外已显落魄的崔家和苏家强不少,不过也是败絮其中,幸好女儿争气,被封为太子正妻,这让傅家在平云京又是扬眉吐气起来。

傅与的家族并不算惹眼,傅与的位置很偏,沈相楠在距离傅与有一段距离的后方落座。

他能看见不远处高台上帷幕后的几人,面孔不清。

沈相楠听说,除了傅家当家傅国公的嫡长子傅立鸿在场,连几乎不出席这种活动的唐云谨也来了。

唐家是四大世家之首,世代承袭钦天监正,官职不大,却和圣上联系最为密切。

东宫太子的伴读历代从唐家年龄相仿的孩子中筛选,像是某种不成文的规定,唐云谨也不例外。

唐府当家人逝世后,唐云谨并没有承袭钦天监正,这几年传言欲甚,圣上有意,拜相唐氏。

沈相楠对唐云谨最深刻的印象,竟然不是他所作的文章在清谈会中被芸芸众人津津乐道,而是平云京不知哪里评选的京城花名榜,唐云谨遥遥领先居于榜首。

虽然他本人可能并不知晓也不在意,不过在大街小巷里已经传遍他京城第一公子的称呼。

素未谋面,沈相楠依稀能猜测高台青纱帐后哪一个身影是唐云谨,身着白衣,体态得体,正襟危坐于主位旁。

对比身旁几人的不羁,唐云谨身上有明显的书生气,这股书生气与沈相楠又有些许不同,唐云谨举手投足有着淡淡的疏离感。

也是,唐家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公子,是太子伴读,东宫挚友,圣上红人,前途无量,与沈相楠这样靠面具阿谀奉承为生的人,云泥之别。

与之相比,位于主位的傅立鸿则是在平云京名声狼藉,不少世家子弟喜欢在茶余饭后消遣他,仗着姐姐封为太子妃之后越发肆无忌惮,不过是肚子里没什么墨水的纨绔而已。

帷幕隔断,高台上那几人觥筹交错,高台下不知姓名的来客相互寒暄。

沈相楠的眼神分不清是何情绪,一言不发注视高台。

“沈兄?”傅与摇晃他的手臂,沈相楠回过神来,“怎么了?”

傅与指了指沈相楠未动过的空杯,问沈相楠:“看你兴致缺缺,是不是不喜欢这种场合?早知道就不带你来了,你就泡在你那破书局里吧。”

傅与自己斟满沈相楠的杯,顺手拿起一饮而尽,饮完用袖口随意擦去沾在唇边的酒渍,对沈相楠说:“你要是呆不住啊,就偷偷走,反正没有人在意的。”

沈相楠闻言,笑说:“要是能走的这么痛快,你还待在这里干什么?早拉上我不知道去哪个楼里寻姑娘去。”

傅与颇为幽怨吐槽道:“你也知道我表兄什么臭脾气,我要是提前离席,他非得训我给他下面子,还要告到我母亲那不可,他这人就是闲得慌还见不得别人过的比他好。”

没等他说完,沈相楠默默将酒再斟满,抬手用杯堵住他的嘴,傅与措不及防被他这么一喂,冷酒呛住嗓子,他立即撇开沈相楠的手猛的咳嗽起来。

“咳!沈相楠,是要呛死我吗!”

沈相楠露出颇为歉意的表情,随手拿起手帕递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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