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霍然伸出右手,变出一副鞭子来。
“师姐!”封羽见她竟将玄冰鞭拿了出来,神色大变。
“不用去戒律堂了!此时此地,我便替师父好好教训你这个逆徒!你给我跪下!”
若见玄冰,如见尊师。玉清风未置一语,起身走至她身前,撩开裙袍干脆地跪了下去。
封羽握住摇琴手臂道:“师姐!他刚被煞气攻击,恐怕承受不住玄冰鞭!”
摇琴挣脱他的手,冷哼一声:“他失了仙元都能好好站在这儿,玄冰鞭又能奈他何?”她随即对玉清风厉声道,“脱掉上衣!”
玉清风默然解开了衣衫。
摇琴不带犹豫,“啪”的一声鞭响,玉清风后背即刻出现一条血淋淋的鞭痕。
“这一鞭,罚你目无尊长,有我无人!”
“啪”!
“这一鞭,罚你悖逆不轨,养虎伤身!”
“啪”!
“这一鞭,罚你因情忘公,罔顾师门!”
三鞭下去,玉清风后背早已血肉模糊。他无可辩驳,一声未吭,堪堪挨了下来。
玄冰鞭取材自天山玄冰,鞭身冰寒刺骨,一击如堕冰窟。它并无任何法力攻击在身,鞭打后也只会伤及表里,但正因如此,便无法用术法来进行疗伤。受伤后,伤口每日都会如冰锥刺身,钻心蚀骨。除了抹点药膏之外,只能生生挨至伤口愈合。崇吾弟子若犯戒律,宁愿被罚跪,被关禁闭,也不愿挨这鞭子一下。
封羽不忍,再次上前阻拦:“师姐,可以了。”
摇琴走至玉清风身前,问道:“方才我让你交代的事情,你说不说?”
玉清风仍道:“有些事可以,有些事,我不愿!”
“好!”摇琴气极,反倒笑了出来,“既然玄冰鞭都拿你没办法,那我便换个法子!”
她突然大手一挥将静室门打开。明珠跪坐在门外,猝不及防与玉清风眼神对视。
“掌门大人......”
她几乎心跳停滞,如遭雷击般僵在原地。
玉清风就静静跪在她眼前,苍白如雪的脸上隐约有几丝血迹,连眼珠也不似往日乌黑,显得黯淡又脆弱。仿若一块破碎的玉,虽仍玉质无暇,却已不再完整无缺。
她仍未回过神,一脸恐慌,按住跪得肿痛的膝盖便要起身。玉清风神色哀戚,沉声道:“你先别进来。”便又挥手关上了静室门。
“师姐,别牵扯上她。”他几乎是哀求的语气。
摇琴终究还是面露不忍之色,无奈长叹一声。她将玄冰鞭收起,走至他身后,拾起衣衫覆上他身:“清风,我们三人跟着师父,一块修炼一起长大,崇吾也是跟着我们从无到有。他在时,对你最寄予厚望,你一直是他心中掌门的不二人选,我和封羽也愿辅你助你。
“这些年,崇吾虽与世无争,却并非没有人心怀觊觎。你身为一派掌门,不将守护师门放在心上,为了魔族之女消失多年。你让师姐我怎能不寒心?
“而作为师姐,师父不在,我便有照顾你与封羽的责任。如今看着你丢掉仙元,身怀异珠,性命难测,我又怎能不难过?若你有什么闪失,哪日师父归来,我又该如何向他老人家交代?
“现在一切昭然,你还不愿将真相告知。难道我二人在你心中,竟如此不堪信任?师父往日对你的重托,你又将之置于何地?”
她这番话掷地有声,封羽听完亦是付之一叹:“师弟,我们实在担心你。”
玉清风仍跪在那里,似冰封的湖面终于融化,声音平静如水:“若非信任师兄师姐,我便不会将她带回崇吾,让你二人见到她。而正因明白师父所托,我才更拼尽全力救她。”
--
静室外,明珠仍跪坐在原地。里面施了结界,她听不见任何声音。她的心情,已从一开始的担忧演变为现下的惶恐不安,连身子都在不自觉地发抖。她从未见过掌门大人这副模样。在她心中,他是声名赫赫的上仙,法术高强,几乎无人能敌。可他方才的样子,似乎脆弱到了不堪一击。
自从父母去世,她心中已无多少挂念之人。而掌门出现之后,不知不觉,已在她心里占据了重要位置。
她突然发现,以往,她总盼着有朝一日能学成下山。
而现在,她竟一点也不期待了。她只想永远待在明月台。
永远,待在掌门大人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