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非夜抬脚往外走了几步,却又在门口停了下来。他垂首静立片刻,最终沉声说道:
“阿离,我还是当年的我。你放心。”
言罢离去,身影融入了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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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无鞘叛变的后续清剿持续了两个多月。离女顺藤摸瓜,将与之有瓜葛的大臣们全部清查。密切参与者皆被处死,牵扯较深的被废除修为,终身困于无囚塔。而首鼠两端者,也被排斥出了权力中心。
刀无鞘一死,魔族大部分军权便落到了君非夜手中。离女随即又提拔了两名将军,与之分摊了军力。君非夜未置一语,将相应军权悉数交出。
事态渐渐平息,魔殿恢复如常。璇乌扒着手指头算了算日子,今日已刚好三个月,寒君禁闭罚期已到。
她立刻去了他被关的魔牙洞外等他,却被门口将士告知他已被君非夜带走,听说要准备一同前往北境。
她又马不停蹄去了浮屠殿,见已有上万将士在此集结。寒君与君非夜身穿铠甲,俨然已做好出发的准备。
“寒君!”她向他大喊。寒君回过头,眸光一亮,随即跑到了她身前。
“我本想去找你,可父亲要我立刻随他去北境,所以未来得及。”他看向她的眼神里含了一丝担忧,“你还好吗?刀无鞘造反一事,我方才才知。还有上次寿宴......”
“我没事!”璇乌打断了他的话,笑着道,“这不是好好站在你面前吗?此次多亏了你父亲,还有上次寿宴之事,也与你无关,不用放在心上。”
寒君顿时松了口气,眉目也舒展开来。璇乌看了看他身后的将士,问:“这么着急就走么?”
寒君点点头:“赤妩这段日子仍不安分。离女大人刚下了命令,让父亲与我常驻北境,以防妖族生事。恐怕以后.....我无法再常来陪你了。”
璇乌嘴角微微下垂。她从袖中拿出乾坤袋,掏出那半坛长生醉:“酒我给你留着了。本来还等着你出来畅饮一番,现在你却要走了。”
寒君咧嘴一笑:“我又不是不回来了。”他从她手中拿过酒坛,“咕咚咕咚”灌了好几口,道,“确实好喝。”
“你将酒给我,夜将军知晓吗?”
寒君回头看了眼他老爹,悄声道:“我拿一坛十月白给他偷偷换了。反正他也没喝过,也不知道是什么味道。”
璇乌“噗嗤”一笑。
寒君的目光久久停留在她脸上,似隐藏了万般情绪。他突然上前一步,将她拥进了怀中:“等北境之事一了,我有话对你说。”
他的语气郑重无比,璇乌被他放开时,仍未回过神,怔怔地问:“什.....什么事不能现在说?”
寒君未答,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到时你就知道了。”
“寒君,走了!”君非夜此刻向他喊道。他已集结完所有将士,准备设阵。
寒君应了一声,双目又深深地看向璇乌:“那我走了。”
“嗯。”璇乌声音低沉,一脸怅然。
寒君见她情绪低落,抬手弹了弹她脑门,笑着道:“行了,知道你舍不得我。等下次回来,我再给你带烤鸡吃。”
璇乌捂住额头:“痛!”
“走了!”少年又是爽朗一笑,大手一挥跑进了列阵中心。璇乌看着他潇洒离去的背影,不禁恍了恍神。她记得幼时,寒君一直比她矮一截,身量也瘦瘦小小的。她常常笑他跟个猴儿一样,比她大几十岁,却不如她长得快,饭都白吃了。
而如今,他早已比她高出一大头,身材修长而矫健,眉骨微扬,眼神锐利,如他父亲一般丰神俊朗,是天生的熊虎之将。
她与他,都有各自要去到的战场。
璇乌静静站在原地,看着眼前众人施法结印。寒君隔着人群与她相视一笑,最后消失在了一片紫色光芒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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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
幽幽钟声从崇吾山传来,于洞中激起一片回音。随着最后一声钟响落地,玉清风睁开了双眼。
——七声钟,有事生。在外者,皆必回。
他起身准备出洞,目光落在了地上那坛酒上。
静思片刻后,他取出袖中的传音螺,将其与酒一同留在了洞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