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东林说:“三叔,我把你的书信带给三婶了,可是她似乎并没有相信,也不允许我安排娘和妹妹住进苏府。学舍学业紧张,我不能够时时关注族妹。今日放假,我听闻一些流言蜚语,多番查问,知道是白延琅所为。”
他面上有愧疚之色,躬身行礼道:“就这样一疏忽,突然间发现关于族妹的流言满天。是我对不住三叔,不仅没看住医馆,还让小人中伤了族妹的名声。”
这时,听到消息的白延琅正好赶来,他顾不得与苏南星客套,连忙出声反驳苏东林:“这位兄台,总不能医馆没在你手下,你就污蔑我害小师妹吧。从收到书信到现在,我可是一直在维护小师妹的名声。小师妹抗拒师父指定的婚约,我也依从她的心意,不曾强迫。如今到了你口中,怎么就成了我是给小师妹泼脏水的始作俑者?”
他这会儿走到了苏南星面前,抚平翘起的衣角,恢复平常稳重谦恭的样子:“师父,您老可算是回来了。徒儿不肖,没能在您失踪的这段时间守护好医馆,守护好师妹。”
苏东林在一旁补刀:“何止是没有守护好,拿着医馆去投靠济世堂了,如果三叔不回来,现在回春堂都已经改姓林了吧。”
白延琅反唇相讥道:“东林兄,你现在站在这里大义凛然的控诉我,难道你却不知晓,京中那些关于小师妹的流言都是出自你娘和你妹的口中?你打的一手好算盘!泼脏水败坏小师妹的名声,反手扣到我的头上。左右你是唯一的好人,坐等收渔翁之利对吧?”
苏东林咬牙切齿道:“女子的名声何其紧要!白延琅,你败坏族妹的名声还不够,现在又扯出我娘和妹妹,心思忒恶毒。是非对错,族叔自有判断,我绝不会让你蒙蔽族叔的视听,蒙混过关。”
围着他们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大家听着苏东林和白延琅互相揭短,彼此攻击,大呼过瘾。
原来苏颜妍的坏话,不只是白延琅那边在传,里面还有苏家本家分支的在搅浑水啊?多少带着点恩怨了啊。
“苏大夫家似乎也挺乱啊,怎么又出来一家族亲来告状?”
“苏大夫刚回京,这两人忙不迭凑上来,没有一个说先让师父/族叔看看身体、休息洗漱一下的。我觉得都不怎么样啊。”
众人互相招呼,说着自己的判断,对苏颜妍都带着点说不清的同情。
其实苏颜妍继承医馆后,每一件事搞的新奇高调,可对他们老百姓,实实在在是得了好处的。白延琅的事一出,没人去和那些说坏话的争论,心中是保留对苏颜妍的好感和认同的。现在苏南星一回京,他们便开始惋惜。
有哪个父亲能忍受自己的女儿一身污名?要知道,苏南星在京时,可从不曾有人知道苏颜妍身上有那么多神奇的巧思和高超的治牙手段。菩萨教授的本事,也要在没有压制的情况下才能出面为众人解疾苦呢。
他们都默认,苏南星或许会因为白延琅的表现收回医馆,交给其他人管理,可是,这个人绝对不会是苏颜妍。
果然,苏南星的话证实了这点:
“东林,休要再说。我在回京的路上,已经将这些天发生事尽数打听清楚。咱们虽然都是苏姓之人,同村却不同源,早已不属于一宗。‘族叔’二字,便不要喊了。你入京多时,亲眷间与拙荆少有往来,想来她们之间实不投缘。延琅是我的徒弟,多次助我,这次能全须全尾回京,更是他暗中出力保护。如果你对他有不满,那就是对我有不满。咱们两家便无须再来往了,你回去吧。”
苏南星竟是公开支持自己的徒弟白延琅,并毫不在意地说出与苏东林家没有深交的事。
苏东林一时哽住,口中的话再也说不出,强撑着苦笑一声,见苏南星身边带着白延琅已经大步向苏家而去,连一个多余的目光都欠奉。他失魂落魄,站在人群中,再没有跟上去的勇气。
孟氏和苏小香呼和着扑过来,抓着他一口一句“我的儿”“哥哥”的喊着,将他喊回神来。
苏东林赤红着眼,顾不得此刻是在外人视线下,对着二人厉声喝问:“京中关于苏家族妹的流言,你们二人是不是有跟着胡说?我去学舍考核前,叮嘱你们务必帮族妹澄清,你们不听我的话,又做了什么?”
孟氏与苏小香哑口无言,眼神闪烁,心虚地低下头。
苏东林见状,哪里还能不明白,白延琅说的,竟是真的。这两个愚蠢的妇人,当真亲自去下场给苏颜妍泼脏水。他闭了闭眼,心灰意冷,转身就走。
孟氏与苏小香哪里见过他这样冷心冷情的样子,哀哀切切哭嚎着跟上去。留下看了这场热闹的人眉眼乱飞,打了不少眉眼官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