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境三面环山,东面紧邻大夏国的地方有一条大江将两国隔开。大江上有一条铁锁桥连接两岸。
江水滔滔不绝向东流去,从远方的山里来向远方的山里去,黄褐色的江边搁浅这几只废弃的小船。江楚国这边三山常年翠绿,偶有鸟兽虫鸣。
城墙依山而建,城门伫立在西北方的两山中间,隐隐有士兵带队巡逻其间。城门口有不少人,也有不少乱子。城内倒是有一个还算繁华的小镇,随比不上前世那般灯红酒绿的高楼大厦,但确实比他家山脚下的镇子看起来热闹多了。
铁锁那头不少有衣衫褴褛的人拎着大包小包,正一个一个抓着铁锁过桥,索道在江上晃荡,上面的人脸色不是苍白就是发青。
祝从天上下来落在山顶上,心里有些复杂,这咋和他想象的不一样呢?
贺在一旁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如何?”
祝眨巴着眼睛,“真话假话?”
“真。”
“汪!”
“失望,太空了,太寂寥了。”祝无奈地揉了揉不苦的黑脑袋,“没和你说话,不苦。”
不苦醒来时,祝还担心它还要去找那男人,可它只是没了活力一般蔫蔫的,祝还以为是自己幻术出错了,但不管怎么说,祝总算松了一口气。
“确实。”贺在前面开路,“以前这里不是这样的。”
“咋说,阿贺?”祝走了两步不想走了,往后后退了两步,一个蓄力直接跳上他的背。
贺也是非常默契的提前扎稳了步子,背着他下了山,“你看到那条江和铁锁道了吧?”
“嗯。”
“那江上之前是没有铁锁的,只有行商之人的大船和渔民的小舟,偶尔还能遇见“到风流客表演轻功渡江。”贺的眼里似有往日的繁荣,“直到大夏国那边动乱,江上也不安全了,便没人在下水了。没了往来的商客,这个边镇也就慢慢萧条下来。”
“江上出啥事了,那铁索桥上的人不都没事吗?”
“江里的镇妖石被人打碎了,至于那桥我也不清楚。不说了,快到镇上了。”
话毕,他们已经到山脚下了。一条泥泞的红土路上,隐约能听见轰轰阗阗的车马声和人们的吵闹声。
祝见视线被树叶遮挡,就从贺背上跳了下来。祝稍稍有点吃惊,镇门口的车水马龙从天上看和亲身感受还是有很大不同的。
不苦一直紧紧跟在祝的后面,不吵也不闹。
贺带着祝和不苦避开来往的车马向镇上走去。没有高大的车马遮眼,祝一眼就看到了镇门上的牌匾。牌匾修的很精致,赭石色的木匾上镶刻着海青和法翠的彩石,由一个赤金交杂着黄金的镂空雕花金属边框挂在大门上,大门边上是绘着五彩斑斓的各种飞禽走兽的门柱。依稀能透过它们窥见见旧日的繁荣,却又被一手飘逸遒劲的黑字夺走了眼球——珀川镇。
他看得入迷,并未身旁渐起的骚动。
“看啥呢,这么专心?”贺把祝往身边一拉,一个五大八粗的壮汉正好一屁股摔在祝刚刚的位置上。
一个八九岁的小孩从前方蹿了出来,他的衣服残破的看不出具体颜色与料子,松松垮垮的挂在不算小却干瘦的身上,脸上是这一块泥那一层灰。
他跑得飞快,转眼就不见了。
“该死的小兔崽子,疼死老子了!”那壮汉呲牙咧嘴地捂着肚子从地上站起来。他刚起来还没站稳,一伙人又冲了出来。眼见他又要摔,贺伸出一只手撑住了他。
“抓住那个小兔崽子!看你爷爷我不抽死你!邪了门了,真是!”
“有种就别给我逮到!”
“……”
壮汉都做好了要摔的准备,结果感觉到后背传过来一股力道稳住了他的身形,转头笑道,“谢谢啊,这位兄,兄弟?”
壮汉愣了愣,没想到眼前之人这般年轻俊俏。他身量不小,自然知道一般人可撑不起他这般重量。
“嗯。”
“眼光不错,我们确实是兄弟”见贺没有半点交流的欲望,祝从贺身后探出头来笑的乖巧。
“小兄弟真是深藏不漏啊!”
“你也是,这么大个块头竟还被一小孩撞倒!”
“……你这小孩嘴巴真利索。”
“谢谢夸奖。”
“……哈哈!”有时候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
“大叔,刚那小孩是啥情况啊?咋都追着他跑?”
“什么小孩不小孩的,你自己不也是一小孩。”壮汉见少年不做声也看出来了是个不爱说话的,身旁那小孩倒是截然不同,“刚才那兔崽子具体我也不清楚,好像是上个月从铁锁那边逃过来的,身边我记得还有一大人,应该是他母亲吧。”
“额,我只是好奇刚才发生了啥。”
“哦,那小孩好像说是偷了药材店什么东西。”壮汉不以为意道,“嗐,最近,难民越来越多了,小偷也多了,我都见怪不怪了。”
贺这是悄悄扯了一把祝的袖子,示意他往左看。祝装作漫不经心地往那边撇了一眼,就看见了两个白袍人也藏在人群里。
祝又不动声色的转过来,笑容可掬道,“大叔,我和我兄长第一次来珀川镇,这人生地不熟的啥也不清楚。您这生的威武强壮,又这般面善,一看就是一位厉害的人物。您看有没有什么好的客栈啥的推荐推荐?”
“哈哈哈”壮汉被他马屁拍的美极了,拍着胸保证道,“你小子倒是会来事,来,我知道一个好地方。”
镇门口的行人大多都往来匆匆忙忙的,祝和贺再回头时,白袍人的身影已经不见了。壮汉在前面带路,贺和祝没多看,牵着不苦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