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枪?”
“塞的。”解语花道,“我塞的。”
众人围成一圈仔细观察着,吴三省对这个“对象”充满着热情。他抓着这个“人”的一支胳膊,说要再他手上做个“实验”,复原一下“当时”,也就是吴三省中枪时候的场景。
吴忧并不想看这个“实验”,在移开目光的时候,意识到这个人还有一只手。一只右手,插在他的口袋里。
这个“人”,好像就是用现在这个姿势,在雨中的树下,站了很久。
吴忧转到了他的右手边,蹲了下去,扯住他胳膊上的衣服,开始往外抽。
几乎就在同时,一只脏兮兮的,沾满泥巴的靴子踩住了口袋里的手。踩的非常的恰到好处。
吴邪出现在那里,弯着腰,踩着“他”的右手,专注的看着吴三省进行他的“实验”。
吴忧加大了力气。吴邪的脚踩的过于准确,丝毫没有移动的意思。
“吴邪?”
吴邪看了吴忧一眼。
吴忧退开了。
吴三省的“实验”成功地结束了。
似笑非笑的人走了。
吴邪和解语花用了一个睡袋把他装了起来,两人扛着睡袋走进了树林深处。
对于他们的行为,没有人有异议,也没有人表示疑惑,更没有人跟上去。
至于其他的,由吴三省和解连环带人一个个掩埋。
同样的,既没有异议,也没有疑惑。
整个营地如同默剧一般安静着,安静着清理,安静着掩埋。直到吴邪和解语花从树林深处回来以后,众人在清理出来的空地上重新点起了篝火,交换了一下各自的经历。
最先讲述的是吴三省。
在暴雨结束后的白天,按照原先的计划,吴三省和解连环带领的搜救队伍用一种普通人赶路的方式出发了,在半路,搜救队还成功捡到了几个掉队的队员。
一切都很顺利,直到他们遇到一场已经结束的火拼。
“丧心病狂。”解连环用四个字描述了他们看到的一切。
不愿意多惹麻烦,大家小心谨慎地离开了那里。这场已经结束的火拼让大家意识到,这并不是一场嘻嘻哈哈的探险之旅,而是一趟字面意义上的要命旅程。
谨慎起见,吴三省和解连环把队伍分为两队,保持着可以相互照应的距离继续前进。
这一趟的确是要命的。
坑里是危险的,但岸上也不一定安全。没有人规定阳光下的对手要比黑暗中的对手更加讲文明懂礼貌。
这一次,九门的人低估了对手。
作为正面迎接袭击的队伍,吴三省的人损失惨重,连吴三省本人也受了枪伤。情况比预想中的严重多,吴家队伍来不及参与善后,当即决定撤离。
解连环和吴三省不是喜欢放弃的人。
但是这一次,他们决定放弃。
因为这并不是一次嘻嘻哈哈的探险之旅。
因为没有必要拿九门的命来做亏本生意。
因为没有必要再让已经上岸的九门再次陷入更大的泥潭。
所以,解连环和吴三省做了决定,由吴家的队伍撤出去求救,由解连环带着人把吴邪和解语花和霍秀秀劝回去或者绑回去回去。
不料,在撤出去的途中,吴家的队伍注意到又有人跟着他们。再来一次袭击就死定了。
万幸,没过太久,跟着他们的人主动冒了出来,更万幸的是,这次跟上他们的人就是解语花。很明显,解语花知道出去的路,而且很明显,没有人收解语花的手机。
解语花告诉吴三省,解家的队伍有问题。
所以他一个人跑了出来,所以他一个人跑出来后跟上了吴家的队伍,所以他跟上吴家的队伍后观察了一段时间来确定吴家的队伍有没有问题。
解语花告诉吴三省,他感觉他所看到的解家的队伍似乎多了那么一点人。
吴三省觉得很奇怪,两人相互对了一下,结果果然发现,和两只队伍分别的时候相比,解家的队伍的确多了那么一点人。
很多时候多人远比少人麻烦。
多了人,就已经不是放弃就可以解决的事情。
在交换信息的过程中,吴三省提到了一件怪事。生死关头的血拼中,吴三省砍下了一个人的手。有东西从这个人的身体里喷了出来,不是鲜红的血,是一种白色的物质。这种物质带着这个人的手飞了回来,继续长在了这个人的手腕上,然后这只手扣动了扳机。
“我没有看错,这不是幻觉。”吴三省坚持。
解语花并不认为这是幻觉,在听完吴三省的描述后他很快就意识到这个画面似成相识。
就在不久之前,他和黑瞎子为了进入那做叫“仙阁”的山,冒险动用了炸药,把山炸开了一个“小”口子。跟着山石飞出来的,也是这种白色的东西。这种白色的东西抓住四散的碎石,在两人的注视之下,把山一块块拼了回去。
某种程度上,这个人和那座山是同一种东西。
“那个人呢?”
“被潘子解决了,”
“尸体,谁处理的。”
“解家善的后。”
情况比想象中的还要复杂。
在解语花的协助下吴家的队伍加速撤了出去。隐藏了身份的解语花直接联系了霍仙姑,随后又独自赶回营地。在霍家的接应下,吴三省表面上是在医院疗养,私下则很快组织了一个以老的九门人,或者说就是以吴家老家人为主的队伍。这帮人在绝大多数事情上比外人更加不可靠,但是在某几件事情上的可靠是绝对的。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他们回来的时候,在离营地很远的地方就开始下铲子挖地道。地道直接挖到了之前营地的下方,挖到了埋着尸体的土坑。在那里,他们获得了宝贵的绿火。他们一直挖着,一直挖着,一直挖到了霍秀秀的帐篷底下——一个不撕破脸就绝对没有人敢闯的地方。
按照解语花透露的信息。正月初四,此地会有暴雨。
暴雨很大,这里的人都是专业的,照理说选址扎营的地方没有那么容易积水。
但是,要是有人利用地道把雨水引过来,再好的地段都能被水淹没。
然后他们就可以等待着,雨过天晴之后,香火从雨水中再度腾起。
“人体可以理解为一个包含空气的气球。香火可以理解为沙子。”
吴邪进行了他的讲解。
“一个内部充满空气的气球周围都是沙子的话,那这个气球基本上就只能靠着调节内部的空气来移动。很困难,但在内部空气消失之前并不是完全做不到。这就是我们。我们就是包含空气的气球。”
“而他,是另外一种情况。他也是个气球,只不过是里面全部都是沙子的气球。在外部是空气的情况下,一个里面装着沙子的气球是很容易移动的。但是,要是这个气球内部和外部同样都充满了沙子的话,这个气球,基本上是完全动不了的。”
所以,当香火腾起的时候,完全动不了的他被解决了。
“他并没有死,他只是被改变了。”解语花道。
“我只是把子弹塞入了他的大脑,香火包裹着子弹改变了他的大脑结构,让他无法移动——即使外部没有香火了也无法移动。他可以一直这样保持下去。”
他还是活的。
接下来讲述的是刘丧。
刘丧第一次见到这个“人”的时候就知道,这个“人”有问题。
“他没有心跳。”刘丧道,“当时我无法确定其他人知不知道这一点,所以我打算找机会再验证一下。”
当时吴忧精神崩溃,解家看起来不太对劲。刘丧决定先不要轻举妄动,打算找机会接近他,仔细听一下,或者是自己听错了,又或者他是解家请来的什么能人异士也说不定。
于是,在寻找据说跳下了悬崖的张家人的搜救队里,刘丧走近了那个他,主动搭起了话。
“你好。”
“你好。”那人微笑着,“我知道你知道。”接着,对着刘丧的肚子捅了一刀。
刘丧摔倒了。眼睁睁地看着搜救队里的人,一个接一个面不改色地从他身边走过。
“对,还有个混蛋踩了我一脚。”
“我踩的,我们别无选择。”说话的是那个吴忧似成相识的人,他的脸上露出了难得轻松的笑容。
所有人都沉默了,所有人都在等着解连环。
“他说的没错,他们别无选择。”解连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