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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官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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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朝官制建立之初,其上下等级便已森严分明,从正一品至从九品划得精精确确。

可制度和实行之间总有出入。制度终归是围着人转的,权力核心在哪,权就在哪。权力核心若是个好马的,那养马小吏便可以成为田令孜①。

但如今的权力核心里谁喜欢养马?

皮皮虾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不爱养马。他将手背上一滩难辨是泥还是粪的玩意在袍子上蹭了一把,才敢擦额头的汗。马倒是悠哉地甩甩尾,差点甩他一脸泥,好在皮皮虾躲开得快。

时值秋冬交替之季,天气转凉,趴在房门口都闻不到膳坊里的菜,但皮皮虾能在马厩大门外闻着马粪味。这若是挨到明年夏天,他真生怕自己被熏晕在这。

他抹了把汗,推着辆小铁车走到门口,再从门口的食桶里扛出绿油油的鲜草,一手提一捆放到车上,堆满了推进去。这儿是平充王的马厩,里头养的都是大官家的名贵马,比他的命值钱多了。虽说这活比他预想中次了不少,但他不敢怠慢,每日干得积极。

喂草得新旧混合喂才不伤马胃,这是他今天刚学的。他把车上几捆新草拌进旧草里,搅一搅捣碎一些。

身后的铁门发出响声,皮皮虾转头一看,心安勿梦在门口探头探脑。他急忙肃正了,想找个地方擦一把手,又不好意思当着世子的面糟蹋袍子,于是干脆把手背过去。

"给世子请安。"皮皮虾躬身,头上的卷毛抖了抖。

心安勿梦走进来,说道:"干得可还习惯?"

皮皮虾心想,不习惯有何用,诓都诓来了。他笑了笑:"习惯,孟大人提点了几日,已熟练不少了。"

心安勿梦没吭声,径直走向马厩。皮皮虾以为是来检查的,急忙小跑着跟去瞅,见心安勿梦果然扫了一圈食缸,在马屁股后面转悠了一道,最后停在一匹赤色马前面。他顺顺马背的毛说道:"险些没找到,这是我的马。"

皮皮虾松了口气。急忙说:"臣记下了,待会就把它牵到对着门口的位置,让世子路过时便能在外头看见它。"

心安勿梦笑了笑,拍了他肩:"有劳了。今日我来,是孟昭提醒我还没与你议工酬的事。我叫下人备了热水,公子沐浴后随我去吃饭。"

皮皮虾一怔:"工酬?我来那日孟大人已同我讲过了,说是每月一两银子。"

"那是养马的工酬。公子学富五车,只当马夫岂不是太屈才。我还有别的事要交与公子做。"

皮皮虾快步赶上。兴奋劲早把马粪熏起的怨气扫得一干二净,现在他想的是一会的宴上有没有好吃的烤鸭,以及小世子又要玩什么花样。此时已过了正午最热的时候,树荫利落地遮蔽好些日光,树上乘几只小肥雀,皮皮虾一脚蹦进树影里。心安勿梦闻声回过头,恰巧看见皮皮虾一跃,被撞破的人冲他尴尬笑笑,心安勿梦也笑。

他越发感觉心安勿梦不止请他来做官,好像真是有意让他进幕僚。幕僚虽无失职,但他们是世子身边转悠的人,整日世子来世子去,下头的人都把其当成半个世子仰仗,叫得顺口又威风,跟皇帝身边的大宦官似的。

不对,自己还没阉呢,瞎比喻什么。

落座以后,皮皮虾第一眼就看见那一盘烤鸭正摆在自己的桌前。今日这宴桌是不能转的,那盘烤鸭子就稳稳当当摆在他饭碗前,像喊他过去似的。

"那日公子吃了不少烤鸭,我都记下了,今日差人请的就是那酒楼做烤鸭的厨子,味道包准和先前的一样,公子尝尝。"

皮皮虾眼里要泛光了,抬头瞧一眼,心安勿梦依旧笑眯眯。这世子总这么笑,久了他都快分不清是真情假意了。

"好吃。"皮皮虾被香得直眯眼,这番谢意是真恳切:"多谢世子挂念。"

"公子既来了这,便把这当自家就好,不必客气。"心安勿梦正打算同他说做田事掌管的事,又不想承认自己查过他族亲,便佯装不知地问道:"试问公子家中都是做什么的?"

"我爹务农,种自家的地也给我们村李家种地。我娘做纺织,染布,我大姨二姨也是,都在同一个工头那里干活。我小舅在集上卖烧饼,闲下的时间做木雕工。我大伯卖柑橘……"

心安勿梦忙活了大半天表兄典籍案的事,如今正缺觉,皮皮虾差点给他念睡着。他就像套出这务农俩字,没成想这小公子太实诚,给自己大背族谱。

他也不好打断,只好从嘴里给自己找事干,待皮皮虾念完那一段紧箍咒,心安勿梦碗里的饭已经下了半碗。他笑眯眯地点点头:"知晓了。"

皮皮虾以为他笑得是嘴里饭香,看着他碗里的咸鸭蛋不少,自己也拿了一只吃。起身时余光扫到身侧的酒杯了,他想起那日孟昭教他的宴席敬酒由下敬上,看来今日世子喝这么少是在等自己敬。

他二话不说,自己给自己满了一杯,又去给心安勿梦满了一杯。心安勿梦正嚼着饭,听到水声抬头,呆滞地看着他,腮帮子里饭塞得鼓鼓。"嗯?"

"世子,我敬您一杯。"皮皮虾举起酒杯,举到一半才想起得双手捧才虔诚,于是另一手接上去。倒得太满,这一下给晃洒了一小泼,直奔着心安勿梦脚下去。

"哎——"心安勿梦反应还算快,从椅子上弹跳起来,躲开了。皮皮虾感觉耳边滋啦一声,他费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是世子叫出的动静。

"啊,对不起世子,臣失手弄撒了,一会臣再罚一杯……"

心安勿梦摆摆手,下人已过来把地上那滩酒擦干净了。他刚欲端起自己的那杯,却发现那杯倒得比皮皮虾的还满,一点杯壁都不剩了。他苦笑地用帕子抹去了一层浮酒,与他碰杯。

饮尽的杯还没在桌子上放稳当,那只壶口又出现在他视线里,一瞬间大半杯酒又满上了。心安勿梦皱着眉抬头,见皮皮虾也给自己的满了一杯:"我自罚一杯。"

罚酒什么时候改成拉着别人一起喝了。

他来这顿之前刚同表兄喝完酒,这酒他原本没打算喝几口,一点水都没掺。心安勿梦皱着眉喝了一大半,敲敲桌说道:"方才说到哪了?"

"问……我家中是做什么的。"皮皮虾说道。

"啊对!我记起来了。"心安勿梦生怕他又捋一遍,抢着说:"是农户正好,南塘有农事的问题要请教公子。"

皮皮虾坐正了准备听。

"去年圣上下诏令将南疆也划入平充蜀国,那边的农田与南域大部分农田不太相同,湿气重,又是常年炎热,我试着用惯常的方法种了一批稻谷,但长得不好。"心安勿梦把酒杯里剩的那点喝了,已经觉得头晕得有些转向。"那土地与公子故乡的土质相近,便想请公子……前去看看,指点些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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