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头的差爷撇了眼易辞晚这头,将布巾折叠,召了赵喜过去商议。
“这查案的事,不归咱们管,”他将布巾交给赵喜,打了眼色,示意这事儿他不便插手。
外头皆是人证,拿到公堂上,也照样周全。
赵喜连连说是,“如此便够了!”趁着伸手的空档,他指尖在掌心一拨,往对方手心按了按,转了几两银子过去,眼中意味深重。
领头的差爷会心一笑,松了手攥紧拳头召人离开。
潜火队的人一走,院子里便空了许多。
“诸位亲长族兄来西院做客,遇上这糟心事也实属无奈,”易辞晚虚着嗓音开口,面上故作一副苦恼无奈的样子,“四哥的话说的不错,都是一家人,有些事还是关起门来说的好。”
院墙外的路人伸长了耳朵过来,易辞晚停下话,又咳了两声,缓了好一阵儿功夫才又开口,“将这院墙补上,另收拾几件屋子供几位叔伯兄弟们住下,我今日吹多了风,不甚爽利,这院子里的事还请三叔公替我代劳。”
易书闻等人愤懑不已,却又不好出声反驳,论辈分,这院子里三叔公为最,论亲疏自然也是本家的三叔公更为亲厚。
几人私下里一琢磨,不是呕气逞强的时候,遂各自回了屋子封闭房门。
反观三叔公这头,孤家寡人一个,他一时心里头又喜又叹,赶着“唉!”了声,抢先应下此事,生怕落到旁人头上。
易辞晚拍了拍庭罗的手,吩咐她在此照看,随即半倚在饵香身上,漫步回了内院中去。
消息不多时便传至虞府,院墙才将砌了一半,又有衙门的人登门询问,易辞晚猜到定是虞夫人的手笔,便派了方管家接待。
三叔公面对林县尉的人仍是先前那副说辞,易辞晚给了他代管西院的权利,懵然坐了会儿,那点子担忧早被沾沾自喜冲淡,一见县尉的人来问,当即什么顾虑都顾不得,一会儿指控易轻尘偷窃,一会儿又说易书闻帮凶。
不过他急于给易轻尘定罪,恐也是担忧银号失窃的事查到他自己名下。
西院闹作一团乱麻,赵喜抽空麻利地将潜火队取来的布巾呈上,算是坐实了这蓄意纵火的嫌疑。
院子里传来易书闻吼叫声,连同尚在昏迷中的易轻尘也被一并带走,于是外头的人又看了一场热闹,只一盏茶的功夫,易家亲族贼喊捉贼的烂事儿,便在大街小巷传开了。
“家贼窃财,衙门查案,打今日起,凡宅中人不论身份,不许随意进出,若有违抗,主子辈的请家法,下人则逐出发卖,”方管家踱步到人群间,厉声问道:“都听明白了吗!”
陆陆续续有人应答,不敢稍有反抗,三叔公还沉浸在方才的痛快中不可自拔,蹲坐在台阶上,只随意的摆摆手,算是认同了这一做法。
易辞晚得到消息时,正在偏房中查账,各铺面的总账摆在眼前,由饵香配合清点,她们得赶在这几人自顾不暇前,将账册处理完毕。
“派人以那几位管事的名义往几位叔伯家中送些银两,就说是铺子里多出来的收益,已经做好了账,”她提笔记下几家铺子的总账,又从中各划了两成出来,“这些收益抽出来,单独装好,得想个法子尽快落成实产,但不能先挂在咱们名下。”
“要么购置田产,要么开办铺面,且还得选个离云祥不近不远的地方……”易辞晚凝眉思索了一阵儿,觉得有些难办。
刚想推到一旁容后再议,饵香忽然开口提议道:“不若找个脸生又信得过的人,以他的名义购置,至于这地点嘛,我看寿州就不错,姑娘虽也在那处买了间院子,但到底还是在易家名下,咱们只需与那人签订契约,不怕人不认账的。”
“姑娘仔细想想,可有人选?”
易辞晚提笔横到脸侧,琢磨道:“说不准,我还真有人选……”
……
“进来?”
是夜,接受到石子传讯的言知确再度敲响了窗扇,却被易辞晚突如其来的要求惊得破开了声。
“哎呀你就别耽搁了!”易辞晚大开窗扇,拽着他湿漉漉的胳膊向内,“我同你说正经事呢!你先进来!”
“咱们先前办的不也是正经事?”言知确誓死不从地往回拽,摇头道:“今日事有蹊跷,在下还是改日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