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长,”蔺朝面露不解,“他怎么会是会长呢?”
一年过去,蔺朝的身体早就养好了,只是这一年他的运气变差了许多,连带着程池安也是如此,总会时不时就陷入危险境地,好几次死里逃生。
但比起纳维尔共和国,蔺朝却算得上幸运了。
这一年来,许多预备推行的政策被百般阻挠,到如今,也就新教育法被完整出台,至于婚姻法等部门法,连草案都没能通过。
更别说宪法了,对其制定堪称无从下手,牵一发而动全身,那些部门法的反对声都那般大,宪法的修订怕是更难。
蔺朝作为共和国上将,也是变革的推行者,当然想要铲除阻碍,所以,他一直在暗中调查新法的最大反对者。
调查来调查去,就发现罪魁祸首是先驱者协会。
蔺朝认识几个协会会员,也找虫谈过,但都无济于事,便打起了他们会长的主意。
若是能好好谈,不再阻碍共和国发展,那蔺朝也就放心了,若是不能,那也只能请会长下地狱了。
只是,蔺朝怎么也不能想到,那位会长,竟是程池安。
但似乎这也并不意外,程池安总和先驱者协会的成员交往,还同阿尔森关系紧密。
从前蔺朝怎么就没有想到自己的枕边虫就是先驱者协会的会长呢?
坐在蔺朝对面的虫埋在黑暗之中,他对蔺朝笑了笑,不怀好意道:“怎么不会呢?他十年前就是先驱者协会的会长了,他要不是失忆了,我也不会知道。”
蔺朝拧着眉,端起杯子又放下,桌上摆着的精美的甜品没能得到他的关注,他看向那虫,又低头看了看杯子里的水。
好半天过去,他才说话,却是给程池安找借口的,“也许他不是有心成为会长的,阿尔森是他的老师,阿尔森开口,他不会拒绝的。”
“尼尔森,或许是你误会了。”他道。
蔺朝这一年和程池安的关系缓和了不少,不过也有可能是表面上的,至少程池安会带孩子了,也愿意和程裕秋一起玩了。
从情感上来说,蔺朝并不愿意再次打破宁静平和的生活,这实在是太美好了。
尼尔森,也就是坐在黑暗之中的虫,向后靠去,他觉得蔺朝真的变了很多,“你觉得可能吗?”
当然不可能。
蔺朝对此心知肚明。
他沉默了。
“蔺朝,你变了。”尼尔森表情柔和了许多,瞧着,他觉得蔺朝的变化并不坏。
如果是从前的蔺朝,哪里会说这种话,更别提自欺欺虫了。
蔺朝没有否认这个变化,他不认为自己的变化是一件坏事儿。
他欣然接受自己的一切。
“挺好的,”尼尔森又道,“比我和你雌父好。”
尼尔森是蔺朝的继父。
蔺朝的雌父是他雄父的雌君,他雌父在蔺朝十四岁的时候被雄父打死了,自那之后,蔺朝就没再回过那个有他雄父在的家。
他的雄父是个混账,还是个酒鬼,喝醉了就喜欢打虫,不管是蔺朝的雌父,还是他的那些雌侍,亦或是蔺朝,只要他见着了就会打。
在打死蔺朝雌父之前,他打死了不少雌侍了,但因为僵化期,还是有不少雌虫飞蛾扑火。
蔺朝也不是他唯一的孩子,他还有几个虫崽,有雌虫,也有雄虫。
但蔺朝离开之后,就再也没有同自己的兄弟们联系,他们也不会同蔺朝联系。
尼尔森成为蔺朝的继父是他雌父死了两年以后的事儿了,那个时候蔺朝都已经来首都星上了大学。
所以他们的关系并不好。
但蔺朝听说,尼尔森和他的雌父是朋友,他还听说,尼尔森婚后过得也不好。
本来是个开朗的雌虫,硬生生被他雄父折磨成了这副模样。
“程池安很好。”蔺朝笑了笑。
是的,程池安很好。
他们结婚快十年了,这十年之间,抛开程池安失忆以后得时光,大多数时候程池安都很好。
只有偶尔,他会让蔺朝想起他的雄父。
那个暴躁、野蛮却又虚假的雄虫。
但自从程池安失忆之后,蔺朝再也在他身上找不到那个雄虫的影子。
“不聊这个了,没什么意思,说说你吧。”尼尔森道。
他们谈完之后,天已经黑了。
蔺朝回到家时,程裕秋已经睡了,橙子猫在他身边,也睡得香扑扑的。
程池安在卧室里不知道看什么,也许是在看新闻。
“有时间吗?”蔺朝问。
程池安听见这么客气的话,稀奇地瞅了他好几眼,确认蔺朝没毛病之后,他才回答,“怎么了?”
蔺朝走过去,面色复杂,“等会说吧。”
随后,他转身拿了睡衣进了浴室。
程池安不明所以,只得耐心等了一会儿,却没想到,他把自己等睡着了也没看见蔺朝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