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褚丹也不曾料到这般局面,一时愣在原地,继而回神懊恼叹气,再次赔礼道歉:“丹心有狭隘,以己度人,有悖道义,待新白兄离城之日,我有一物相赔,还望莫要推托。”
小院四寂,两人面面厮觑。纪此泽凭空自手里变出一条发带,将身后长发随意低低束在脑后,苍白手指轻敲桌面示意两人都坐下,见褚丹素日平淡的神情如今因愧疚而有些郁郁寡欢,叹气道:“我早与你说过,莫要成日除了浣衣就是闷头在家里做机关。人间早已变了模样。”褚丹闷声应答:“丹谨遵先生教诲。”
争执已除,几人将心思收归到正事,纪此泽从七满手里接过那只宽口窄腹杯,仔细将符文检查未曾损坏后,随意捏着衣袖将杯上灰尘擦去。“这上面是什么请神的符文么?”七满有些好奇,她虽是妖,但自幼长在人世间,连鬼怪都常见,更未曾见过这些人族修士的奇巧手段。却见纪此泽摇摇头,答道:“不是,这仅有汇聚祈愿之用。”
“汇聚祈愿?”阳冬自是也不明白这些所谓仙家法术。纪此泽见两人都不甚明白地看向自己,遂解释道:“所谓请神就像呼唤一个站在高楼之上的人,楼宇愈高,要想那人听见,声音就得愈大,这符文便好比将众人的呼唤聚集在一起。此地春神殿落成已有近五百年,辅以此器,应当能请春神。但是……”他有些不安,若是如阳冬所说「天下无春」乃是有意为之,恐怕此去请神,终是无果。纪此泽摇摇头,将后话续上:“如阿玉这般代司神职的情况自古从未有过,或许春神与人间的联系已经落在阿玉身上。若此去请神无果,便要回久宁,去圜丘再请。”
此艳阳正高,一派安乐景象,但一眼望去无半点青色,山山枯槁,树树空寂。接久宁圣喻,各地义仓皆以完备,若是真免不了饥荒,也势必将灾情控制。
注视天色半晌,纪此泽起身道:“罢,不行必无果,且去请神。”
结果不出纪此泽所料,并没有回应。几人就近在城南寻了家饭馆用晚饭。春神殿前街亦甚繁华,桥边多酒家,游人爱向谁家宿。
纪此泽自春神殿出来便沉默不语,直至落座才忽的开口道:“冬,或许此事的关键不在春神,而在阿玉身上,他若是魂魄脱于阳世,春神定有所查。”闻言阳冬呼吸一滞,攥握茶杯的手也轻轻发颤,苍白面庞竟因此染上血色,问道:“三叔的意思是……先生还留在阳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