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仙师依旧日梳着整齐的白色发髻，穿着改良过的苎□□装，背着手在花文市场闲逛。

逛完后，她像往常一样来到花文市场尽头的大菩提树下，茂密的树荫下是仙师的固定座位。

她在树荫下的凉亭里坐下，抽着旱烟，独自下棋，这是仙师的乐趣，独自下棋一整天，有时会有人自然而然地坐下和她一起下棋，如果遇到棋艺相当的对手，她就会若有所思地说几句话：

“今年夏天别去水边。”

“去看看你母亲的墓地吧。”

“未来三个月要小心开车。”

对方有时是住在附近的居民，有时是路过的鬼魂：

“留下孩子就两眼一闭了，该有多悲伤啊。”“子孙后代都过得很好，为什么要干预呢？”“连祭祀饭都吃不上，所以才会这么饿。”

仙师有时也会在地上铺开草席摆摊，她会把去山上祈祷时顺手采摘的野菜和自家菜园里种的蔬菜拿出来，一篮一篮地卖给路人。

“老人家，这枣子多少钱一斤？”

那天，仙师摆摊卖的是自家后院枣树上摘的枣子，抽着烟下棋的仙师，侧过头看了一眼顾客，一个背着背包的年轻人停下了脚步，看着草席上堆放的枣子。

“一斤一万韩元。”

仙师盘着一条腿，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嗯……一万韩元？一万韩元的话……”

年轻人歪着头，开玩笑似的补充道：

“是不是太贵了点？”

看着棋盘的仙师抬起头来。

“有些都烂了，还有一些虫蛀的，能不能便宜点？”

四目相对，年轻人笑着露出了笑容。

……

仙师静静地看了年轻人一会儿，然后又把目光转向棋盘。

“那就别买了。”

听到这种毫不在乎的讽刺回答，年轻人无声地笑了，仙师不理会年轻人，继续专注于下棋，年轻人不知不觉地蹲了下来，与仙师平视。

“老人家，您为什么一个人下棋呢？”

围棋起源于中国古代的楚汉相争，是一种古老的策略游戏，两人轮流进攻和防守，决出胜负，棋子包括车、马、炮等多种棋子，根据各自的走法移动棋子，吃掉对方代表“王”的“宫”即可获胜。

围棋模仿战争，理应有对手，但仙师却自己一人扮演楚国和汉国，独自下棋。

“我既是楚国，也是汉国，我自己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怎么走棋的，一个人下棋有什么意义呢？”

年轻人问完，仙师拿出了一支细长的香烟点上。

”当吃掉楚国的时候，看不见的东西，在吃掉汉国的时候，就看见了。”

站在楚国的立场上下棋时看不见的东西，站在汉国的立场上下棋时就出现了，所以，心情瞬息万变，有时甚至会和预想的结果相反，仙师点燃香烟，继续说道：

“想让哪一方赢的时候，却又对输的一方产生同情，故意改变策略……这样一来一回，不知不觉就很有趣了。”

仙师咯咯地笑着，往后仰了仰头，吐出一口烟。

“不管哪一方赢，对我来说都一样，奇怪的是，最终我的心会倾向某一方，最终，人心总是会偏向某一边。”

听了仙师的话，看着棋盘的年轻人自言自语道：

“是啊，所以说，这是在和自己作战。”

蹲着的年轻人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开口：

“老人家，那就这样吧。”

仙师抽着烟，凝视着远方，然后转过头看着年轻人，四目相对，年轻人笑着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我们下一盘棋吧？如果我赢了，就给我打个折。”

大胆但并不讨厌，仙师慢慢地笑了，这是个不错的提议，她今天正好没什么客人，很无聊。

“你会下棋吗？”

“小时候和爷爷下过几次。”

仙师答应了，年轻人盘腿坐在凉亭里，与仙师对面而坐，仙师一把抓起散落在模盘上的棋子，全部倒进盒子里，仙师执汉，年轻人执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