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说那件事?”他松开胸前的手,挠了挠脑后的头发,“你不说我都忘记了。”
“没事啦,我根本没在意,你别放在心上了。不如说,本来就是我麻烦你在先,你有不满也是正常的,对我说的那些话仔细想想也确实有道理,真的没必要道歉了。”他哈哈笑着,如释重负一般。
“你要说的就这些是吧?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明天还有比赛呢,你也赶紧回家休息吧。”
他语速飞快,没给我留一丝插嘴的空间,急忙说完就要起身离开。我往前迈一步,按着他的肩在他还没来得及完全站起前把他按回了椅子里。
他对我的动作没有防备,被我得手后摔坐回去,刚要抬头看我,挺直上身的动作却猛地一滞,手不自觉捂住腹部,连带着表情也狰狞起来。
“原来如此,是伤到了腹部,还是腰侧呢,御幸前辈?”
我没有多意外,站在他身前轻声问他。
他蜷缩着上身没有说话。
“前辈你还记得夏季预选决赛时的情形吗?”我低垂着眼。
“比赛前夜,仓持前辈带着亮介前辈过来找我,前辈你猜猜看,是为了什么事情呢?”
“哈哈哈,是什么事呢?我不记得了。”
嘴里说着谁也不信的谎话,他又一次要站起身来。
这回他学乖了,为了防备我再次出手阻止,手撑着旁边桌子的桌面借力。
我没想到他为了逃避一点也不打算给我机会,要正面拼力气我根本比不过接近成年、体型健硕的运动选手,情急之下,我只好采取了一直以来最熟练的方式。
……
为了今天能好好跟他对话,我排除了一切可能发出杂音干扰的外界因素,关上了窗,合上了门。
十月的天,本是不需要借助空调调节温度的适宜气候,此刻空气不流通的室内却显得有些闷热。
单人座椅连接处的弹簧承载了两个人的重量,在安静的室内发出岌岌可危的脆响,似乎是隐隐的警报。
我跨坐在御幸前辈腿上,没时间为自己不经思考的行为懊恼。
“前辈你没事吧?!”我生怕自己压住他的伤处,抓紧他卫衣的衣袖,想要改变靠在他身上的姿势。
坐在他腿上的高度使我的脚无法接触地面,改变重心对于已经处于危险边缘的椅子显然不是明智的选择。御幸前辈原本虚环在我身后的手臂紧紧绕上我的腰,手掌施力制止我移动。
“小心!”
严厉的声音。
我被他在耳旁响起的警告吓得一颤,缩在他怀里不敢再动。
“唉。”他似乎是叹了一口气,轻微的气流拂过耳边,“这种做法不像平常的你,到底为什么这么焦虑?我自己的身体,自己心里有数,你在为什么担心?”
他的语气缓和许多,像是在安抚被吓到的孩子。我盯着他身后雪白的墙面,意识到他已经很久没有用这种口吻跟我说话了。
“对不起。”
“今天的‘对不起’可真多啊,我都说了没事了。”他留在腰后的手轻轻顺着我的脊背抚触,可我却因此皱起了眉。
“因、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前辈。”
嘴里吐出的语句像是被加上可笑特效一样颤抖着,鼻子酸胀,泪水几乎是奔涌而出,从眼眶直直落下,半点没给我挽留的机会。
“我今天找前辈过来,明明是想阻止你的,让受伤的选手上场是最不应该的事情,我一直这么强调的,可是、可是……”
哭泣和陈述同时进行,抢夺着肺部的空气,我不由自主大口喘息着。
“可是,我却说不出口。没有御幸前辈的决赛,我怎么也想象不到那个画面。前辈,怎么会这样呢?我该怎么办呢?”
我揪紧他卫衣两侧,剧烈起伏的胸口时不时和他安静的胸膛发生碰撞,直到御幸前辈托着我的脖子,彻底将我按进他的肩窝,嵌入怀中。
“我说呢,原来是这样。”他侧过头,让我能好好攀在他肩上。
“太小看我了吧,岛田,我可是队长啊!我会上场的,我们还要把监督送进甲子园不是吗。”
“但是,前辈的伤……”
“嗯?”他从鼻子里轻哼出声,放在我后颈的手向上,托住侧脸。
“被可爱的经理哭着说了这种话,我现在浑身都是力气,受伤的疼痛什么的,已经完全感受不到了哦!”
他说着,声音逐渐接近,我忙着借他的卫衣帽子擦拭脸上的泪水,只能感受到他埋首于我的发间。
“相信我吧,明天会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