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芮青有些急了,他没发动弹安慰姜离树,只好按下了手旁的急护铃。
半晌,护士推开门进来,后面还跟着个路桐珂的尾巴。
如果不是痛得难以动弹,文芮青简直要扶额。
路桐珂一见到文芮青醒过来,一步就冲到了病床上,但还是装的若无其事,不动声色地看过来。
不明所以的文芮青有些奇怪的看向病床旁边这个高大的男人,他企图在大脑中搜索到有关于他的记忆,最后无果只能放弃。他犹豫半天,只好轻轻抬手被夹住的手指,示意路桐珂坐下。
等路桐珂凑近了才小声道:“不好意思这位先生,请问你是……”
路桐珂微蹙眉,他实在搞不清楚文芮青这是搞哪样。他起身刚想开口,却被文芮青勾住指尖。
他心下一动,只好又凑过去听文芮青说话:“实在是不好意思,但是我好像真的记不住你,能不能告诉我您的名字和我怎么称呼您?我不希望有人发现我可能失忆的事。”
很快,刚刚还在文芮青主治医生的办公室满脸不可置信地听着医生一本正经地分析文芮青短暂性失忆的原因的路桐珂此时一脸铁青,一时不知道是说文芮青脑子摔坏了还是说自己脑子摔坏了。
不知道是不是季远峥存心让他生气,居然想出让支队的人排着队的去文芮青面前让他们说说话,弄得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文芮青都无语了,恨不能赶紧装死不见人。
文芮青一直都挺受同事喜欢的,每个人来都不是两手空空,尤其是姜离树,每次来都带一大堆东西,看包装就知道是价值不菲的补品。以至于嘴馋的文芮青在医生允许的范围内基本上啥好东西都吃了个遍,弄得姜法医明明局里忙的不行,但还是三天两头的往医院跑。
路桐珂跟姜离树不知道为什么,与生俱来地犯冲。等到文芮青身体好转转入普通病房,路桐珂就迅速跟季远峥申请把文芮青接到自己家里住。
文芮青对于这个提议一头雾水,但在听路桐珂一本正经地跟他分析这样可以帮助他赶紧恢复记忆后还是稀里糊涂地答应了。
毕竟他实在不想被别人发现自己失忆,再一个,他怕自己忘记了别的更重要的案子细节,听他们称路桐珂是支队长,文芮青也没多想,乖乖地收拾东西去了路桐珂家。
路桐珂家里一尘不染,是个靠近市局的小别墅,两层高,有近十三米高的巨型落地窗。
路桐珂带文芮青去了楼上的房间,让他将就一晚。
文芮青认真地点了点头,心里暗道这领导真是相当不错了,那么好个人这么自己会想不起来呢?
他从医院冰冷弥漫着消毒水的病床到躺在路桐珂家价值三万的床垫后不到二十分钟,文芮青生出着熟悉感,但困得上眼皮打下眼睑的,只好爬上床睡起来。
清晨,当文芮青翻身的时候才意识到不对,毕竟腰间上还搭着一只手?!
背后是温热的怀抱。
文芮青甚至不敢回想自己昨晚的情形。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半夜梦游爬到了路桐珂的床上。
但在环顾四周后文芮青只好接受这个不可思议地真相——路桐珂貌似是自己睡在他旁边的!
什么鬼?不是来找回记忆吗?
不儿,谁会为了帮助下属恢复记忆结果跟别人睡一张床上了?
实在不行就找个地方把自己埋了吧。
他木着脸,把路桐珂的手丢了下去。
死男的。
他起身后才发现自己身上穿着合身的睡衣,脚边是路桐珂的衬衣。
文芮青:“……”服了。警察能不能报警。
他进洗手间洗了把脸,强忍下了把路桐珂牙刷拿去刷厕所的欲望。
不过为什么他家有两个牙刷牙杯?怎么什么东西都是成套的?
文芮青闭着眼想起昨晚路桐珂的话:“文芮青,你凭什么把我忘了。”
所以自己之前是跟他挺熟的?
回想起之前的种种,从一开始路桐珂莫名其妙要糖的别扭,再到两人在柳益新城时他说:“别装了,没意思。”
到现在——
他低头,洗漱台上满满的双人用品。
怎么个事?自己难不成是路桐珂的炮///友?
离了个大谱了。
文芮青忍不住摸了摸额头,一时被自己的这个奇葩想法给吓到。
“醒了?”路桐珂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门口。见他在摸额头,也伸手过去试了试,“没发烧啊,怎么了?”
动作亲昵自然,完全不像是跟什么不熟的人。
文芮青有一瞬间有点恍神,有种两人已经在一起很久了的错觉。
路桐珂穿着常服,嘱咐了句:“你先洗漱,我下去给你做饭。”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文芮青有点傻了。这个路桐珂跟昨晚嚣张跋扈的样子判若两人,怎么回事?
他那根筋还没转过来,视线落在肩膀上。
烧伤的疤痕裸露出来。
文芮青面无表情地将睡衣抻了抻,遮住了肩膀上的痕迹。
当他从楼上下来的时候,路桐珂正好端着一锅粥从厨房出来。
没由来地,他莫名想逃。
“玉米粥,先喝吧,”路桐珂身上穿着跟他相似的睡衣,看上去整个人挺拔帅气。
“嗯。”文芮青含混地应了声,还是坐到了餐桌前。
他吹了吹粥,随口道:“我还以为你们家早上会吃鱼翅。”
毕竟看上去就很有钱,害的他差点在别墅迷路。
“鱼翅?”路桐珂倒是没想到文芮青会调侃他,认真地回到,“没有,我不吃那种东西。”
“我小时候在小学的时候发过誓,不会吃的。”
“为什么?”文芮青不是很能理解,是因为鱼翅难吃吗?毕竟他没当过有钱人,这还真不知道。
路桐珂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的身后。他手臂撑在餐桌,另一只手伸过去够东西。这个姿势实在有些暧昧得过头,以至于能很好的将文芮青半抱进怀中。不说话的话文芮青几乎能听见他的心跳。
“就发誓保护野生动物,”像是觉得挺幼稚,路桐珂忍不住轻笑一声,“你们没有吗?”
文芮青一愣,很快勾唇慢慢点头:“嗯,你倒是讲诚信。”
路桐珂没回话,坐在了文芮青的对面,低头轻舀着粥。
“所以我们是什么关系?炮友吗?”文芮青泰然自若地抽过一张纸擦了擦嘴角,语气轻风云淡,“我不太记得了。”
路桐珂的动作明显顿住,他抬头认真看向对面的人。
一如既往的睡衣,熟悉的粥,同样的动作,为什么他还是说不认识自己?
“你真的失忆了?”路桐珂第一次没看着别人的脸说话,这在他的家教里是极其不礼貌的。可如果仔细听的话或许能发现他的呼吸有些抖。
文芮青扫了眼路桐珂因捏紧勺子而略微发白的指节,他倒是没想到路桐珂反应那么大。
虽然自己之前就因为付宁单方面的遮遮掩掩怀疑自己失忆,但总归还只是存疑,但现在对面人的反应似乎更加肯定了这件事的真实性。
“应该吧。”文芮青觉得无所谓,他毫不在乎地跟位居付宁人际关系黑榜榜首的路桐珂自爆身份。现在重要的是知道真相。
“走吧去上班。”文芮青拍了拍路桐珂的肩膀,跟没事人似地收拾了碗筷。
“你是我对象,我们是爱人。”
路桐珂冷不丁来了句,字里行间却又是那么郑重。
文芮青盯着面前这个“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家伙静静端详半晌。他莫名觉得有意思,这家伙大半天就憋出着一句来。
“嗯哼。”文芮青脑中闪过付宁的警告和所谓能活下来的办法,不过很快都将其抛诸脑后,自若地走上楼梯。
路桐珂起身静静看着那人劲瘦的背影因上楼的起伏被丝绸睡衣勾勒的凌厉漂亮,有种说不上来的冷漠无情。
其实他说出口的话也只是头脑一热,完全没考虑到谎言被戳破后的事情。
但人都是这样的,冲动又谨慎,脱口而出的话是下意识地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