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程度还到不了能影响我心情的地步。”贺长泽道,“如果足够坦诚的话,我甚至得说,这多少算是在吃瓜,其实还挺下饭的。”
盛桉不满了:“所以你竟然把我当乐子看?”
贺长泽沉默了下才道:“我以为那不是你的舞台。”
盛桉被噎住了。
这话实在有些尖锐了。
但事实如此,他们的戏台子,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个认知,让盛桉的心情变得更糟糕了。
贺长泽道:“其实有一点我还挺欣赏那位白小姐的。”
连你也欣赏白韶欣?!
盛桉不知怎么的,竟然有种自己被盟友背叛了的感觉,心里的火气一下子冒了出来:“你到底哪边的啊?”
贺长泽继续道:“因为她足够勇敢。”
他说这话时,车子刚被开进车库。
贺长泽停好车,转头来看盛桉。
仪表盘上泛着蓝绿色的光,倒映在他眼底,显出了一种十分深邃的色彩。
盛桉读不懂他眼里的情绪,但能听见他的声音:“盛桉,我能理解你的顾虑。但感情这种事,拖拖拉拉不过是增加无谓的成本。与其这样辗转反侧,不如豁出去,去向他问一个明白。”
可能是他正在专注地看着她,也可能是他离她太近了,又或者单纯是她今晚上情绪管理实在不合格,总之,盛桉感到了一种奇怪的压力,仿佛正在被逼着做什么决定似的。
她心里有些不舒服,说出的话因此显得有些刺耳:“说得轻松,当年你不也是花了好几年才跟她断了联系吗?”
话刚出口盛桉就后悔了。
无论如何也不该迁怒贺长泽。他没有做错任何事,不过是以一个朋友的身份给她建议罢了。
再说了,这里面还涉及到他的私事。她听了他的过往,竟然还在这种时候借此讽刺他,实在有些过分了。
盛桉越发愧疚:“对不起,我今晚上情绪实在不太对。”
贺长泽道:“确实,我也有过不干脆的时候。但我们的情况不一样。”
说完这句话后,仪表盘上的灯光自然熄灭了。
贺长泽不由停顿了下。
停车场灯光昏昏,两人坐在彼此的座位上,看不清各自的神情,只能听见各自的声音,在不算宽大的车厢内滚动着。
黑暗中,贺长泽听见了盛桉的话:“是啊,我们的情况不一样。你跟她虽然没有在一起过,但至少,你们彼此都知道各自是什么心思。”
人家至少“心意相通”,她这样的,是不是就是单纯的自作多情?
盛桉继续道:“就好比是一个项目。你和她之间,就像是一个立了项拿到了资金的项目。你在这个过程中投入过的时间和精力,最终都能被量化为为了推进项目所作的努力。
“你的付出能被记录,能被衡量。
“而我?我的项目甚至还没立项。所有的付出、辗转反侧,也许都落不到一个归处。
“不,应该说,我甚至连付出的资格都没有……”
贺长泽打断了她的话:“我说的不一样,不是指的这个。事实上,如果真从项目的角度来说,项目都是以成果为导向的。没有出成果的项目,或者说进行到一半就因为某种原因意外中止的项目,其实没有任何意义。
“这过程中的努力被记录了又如何?不过是记录一次失败的尝试罢了。
“从这个角度上来说,我跟你其实并没有不同。
“我说的不一样,是指我们受到的影响不一样。
“说这是我的优点也好,缺点也罢,我这个人很自我,因此很少自苦。我可以随便耽误个三五年,因为这并不影响我在这个过程中自己找乐子。
“我的大学生活其实相当精彩。我会打篮球,参加户外科考——顺便一提,我曾经还是我们学校的科考协会会长。
“我参加过大学生创新项目,没日没夜地打过游戏,自驾游过大半个西北部……
“更别提后来的科研论文和申请国外学校的事了。
“我有太多的东西要忙了,不至于总是沉浸在患得患失的情绪里。
“可你不一样。你虽然有自己的事业,可因为这段感情有太多不确定性,你就总容易受到影响,因此会陷入情绪的低潮期。
“倘若以成本来说的话,你耽误的成本,比我的要高得多。
“‘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我知道这话有特殊的时代背景,但用在你我身上,似乎不算过于武断。”
贺长泽说着,在黑暗中转过头来,看盛桉,“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我其实是以一个过来人的角度,给你提的建议。”
过来人?
盛桉一怔。
贺长泽道:“头一次喜欢一个人,懵懵懂懂的,什么都没有经验,很容易自我感动,自我欺骗。
“这是难免的。谁都一样。
“但,最好快点学会如何保护自己,保护自己的心情和情绪。
“盛桉,我早已决定要往前走了。你也是,你也要往前看,不要停在原地,大胆地向前走。”